九重天上的流云总带着三分暖意,那是天道特意为林晚棠酿的温柔。作为天道掌心唯一的珍宝,她自诞生起便集万千祥瑞于一身,草木为她含露,星辰为她缀衣,连四海八荒的气运都围着她打转。
可林晚棠偏不恋这天界的尊荣。三百年前,她瞧着凡间人间烟火热闹,又听闻战神谢珩渡劫时遭奸人暗算,神魂险些溃散,便瞒着天道偷溜下凡,以一缕心头血为引,护住了他残存的魂魄,自己则化作凡人少女,守在他转世的将军府外,做了个不起眼的孤女。
这一世,谢珩是大靖朝最年轻的镇北将军,铁血杀伐,不苟言笑,眼底藏着化不开的寒雾。林晚棠凭着天道暗中的护佑,阴差阳错成了将军府的侍女,日日守在他身边,笨拙地为他暖茶、为他缝补征衣,试图唤醒他灵魂深处的羁绊。
谢珩对这个突然闯入府中的少女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她太过特别,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在他重伤昏迷时,仅凭一双手抚过伤口,便能让剧痛消减;明明不懂兵法,却能在他陷入战局困境时,随口说的一句戏言,恰好点破破局关键;甚至连府中豢养的烈马,见了她都温顺如猫。
他心中疑虑渐生,却又在看到她清澈眼底的纯粹时,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寒冬腊月,她会揣着温热的糖糕在演武场等他,冻得鼻尖通红也笑得灿烂;他出征在外,她会在佛前日日祈福,折满一匣子平安符,盼他早日归来。那些细碎的温柔,像春日的细雨,一点点融化了他心中的寒冰。
变故发生在谢珩平定边疆回朝那日。朝中佞臣忌惮他兵权在握,设下毒计,污蔑他通敌叛国,欲在他回京途中将其灭口。当箭矢如雨般射向马车时,谢珩下意识将林晚棠护在身下,却见她周身突然亮起金色光晕,所有箭矢在触及光晕的瞬间化为飞灰。
紧接着,天地变色,风云汇聚,一道威严却满含疼惜的声音响彻天地:“棠棠,谁准你受这等委屈?”
林晚棠仰头,望着天际缓缓显现的天道虚影,眼眶泛红:“爹爹,我只是想护着他。”
天道心疼不已,却也知晓女儿的心意。他挥手间,佞臣及其党羽便遭天谴,化为飞烟;大靖皇帝吓得跪拜在地,连连请罪。而谢珩脑中尘封的记忆骤然苏醒,想起了九重天的岁月,想起了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唤他“谢珩哥哥”的天道娇女。
原来,早在千万年前,他还是初入天界的小仙将时,便曾在诛仙台救下过误入险境的林晚棠。那时的她,粉雕玉琢,抱着他的腿不肯松开,说要以身相许,护他生生世世。天道本不允这段仙凡有别的情缘,可耐不住女儿软磨硬泡,才设下这一世的劫,让他们再续前缘。
“谢珩,”林晚棠踮起脚尖,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眼中满是欢喜,“我找了你好久。”
谢珩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却坚定:“往后,换我护你。”
天道看着相拥的两人,无奈摇头,却也缓缓散去了身形。他虽不舍女儿,但见她眉眼间的光彩,便知这人间烟火,这心头挚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圆满。
此后,镇北将军府张灯结彩,将军迎娶了他的贴身侍女。婚后,谢珩卸甲归田,与林晚棠隐居江南。春日里,他们共赏桃花灼灼;夏日里,他们同游荷塘月色;秋日里,他们细数落叶纷飞;冬日里,他们围炉煮酒闲话。
林晚棠依旧是那个被天道偏宠的娇女,只是这一世,她不仅有天道的守护,更有了心爱之人的岁岁年年。而谢珩也终于明白,所谓的天道庇佑,不及身边人的一抹笑颜;所谓的战功赫赫,不如与爱人的一世安稳。
四海八荒的气运依旧围绕着林晚棠,只是这一次,那祥瑞之气中,又多了几分属于两人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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