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霜过后,双痕台的虹吻石裹了层薄白,晨起时摸上去凉得沁骨,倒让石面那抹暗红愈发鲜明——像把仲夏落日的余温,都凝在了这红裸痕里。阿远踩着落满枯叶的石阶上来时,桃树的叶子已落去大半,光秃秃的枝桠上,星星灯的线绳缠着几片残叶,风一吹,枯叶擦过灯串,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暖乎乎的开关,指尖刚碰到按钮,就见虹吻石缝里钻出只灰褐色的小虫,慢悠悠爬过石面的霜花,像是在替这冷清的台地,迎接他的到来。按下开关的瞬间,桃树枝上的灯串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穿过晨雾,在霜覆盖的红裸石上晕开,竟把薄霜映成了淡金色,像撒了把碎阳光在石面上。
“阿远哥哥!我们带了烤红薯来!”山道上的呼喊伴着车轮碾叶声传来,阿远抬头,就看见沈知推着辆木车,车板上摆着个陶制烤炉,热气从炉口冒出来,裹着红薯的甜香。苏念跟在旁边,怀里的花信手记换了厚棉封面,封面上用金线绣了虹吻石,石边还绣着片带霜的桃叶:“前几天下霜,我猜你会来,就想着带些热乎的,暖一暖这秋凉的双痕台。”
弟弟跑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个布包,里面是几枚打磨光滑的红裸石碎片:“爷爷说,这是从虹吻石旁捡的碎石头,晒过仲夏的落日,现在裹了霜,摸起来像藏着两种温度。我们把它串成手链,挂在桃树枝上,等明年仲夏,就能想起今年的秋霜啦!”妞妞则抱着个竹筐,里面装着刚采的野柿子,橙红的果子堆在筐里,像把落日的颜色,都收进了这竹筐中。
怀表爷爷走得慢,手里拄着根裹了棉绳的拐杖,走到虹吻石旁时,先弯腰拂去石面的薄霜,露出底下暗红的石痕:“你们看这红裸石的痕,仲夏时被落日晒得暖,现在被秋霜浸得凉,可不管冷热,它都记着咱们的约定。”他指着灯串映在石上的光:“这光比夏天柔,是霜气衬的,倒像落日特意留了封信在石上,等着咱们来读。”
沈知把烤炉搬到虹吻石旁,掀开炉盖,金黄的红薯冒着热气,香气瞬间漫满台地。众人围坐炉边,苏念翻开花信手记,新添的一页画着秋霜里的双痕台:虹吻石覆着白霜,桃枝上亮着星灯,烤炉旁飘着热气,角落里还画了个小小的信封,信封上写着“致落日”。“阿栀姐姐的旧友说,双痕台的秋夜,能听见霜落的声音,就像落日在轻声说话。”她说着,从包里摸出几张信笺,“咱们把想对明年落日说的话写下来,压在虹吻石下,等明年再来时,看看落日有没有回应。”
阿远接过信笺,笔尖刚碰到纸,就听见头顶传来“啪”的一声——片带霜的桃叶落在纸上,叶尖的霜花融化,在信笺上晕出个小圈,像落日留下的印章。他笑着写下:“明年仲夏,还来等星子落满红裸石。”妞妞则画了个大大的太阳,旁边写着“要带更多星星灯,让落日不孤单”,弟弟的信笺上,画满了萤火虫,绕着虹吻石飞。
日头渐渐升高,霜花慢慢融化,虹吻石的红裸痕愈发清晰。沈知把烤好的红薯分给众人,甜糯的薯肉滑进嘴里,暖意从喉咙漫到心口。苏念忽然指着虹吻石喊:“快看!霜化的水在石面上流,跟着灯影,像在写什么!”大家凑过去看,只见融化的霜水顺着石痕蜿蜒,映着星灯的暖光,竟真像一行浅浅的字迹,落在红裸石上——像极了落日的回信。
“是‘等你们’!”弟弟指着石面惊呼,众人一看,果真像“等你们”三个字。怀表爷爷笑着点头:“这红裸石啊,最懂人心,咱们的约定,它都记在石痕里,等着落日来帮它回应。”
天色渐晚,星灯的光在暮色里愈发明显。众人把写好的信笺叠好,压在虹吻石下,又在石旁摆上野柿子,像给落日留的礼物。沈知把烤炉收拾好,对阿远说:“秋霜会越下越厚,星灯要是被霜盖住,你就来擦擦,别让它忘了咱们的信。”阿远点头,把开关攥在手里,指尖的暖意混着石面的凉,竟格外踏实。
木车的轮子碾过枯叶,渐渐远去。阿远站在虹吻石旁,望着亮着的星灯,看着石下的信笺。晚风掠过台地,带着秋的凉意,却也带着红薯的甜香、野柿子的果香,还有星灯的暖光。他知道,双痕台的约定又多了封信——写在秋霜里,藏在红裸痕中,等着明年仲夏的落日,带着星子与萤火虫,来赴这场跨越季节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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