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虹吻石的轮廓描出浅红时,妞妞就抱着玻璃罐跑来了。她蹲在石边,把罐里的金盏花瓣倒出几片,轻轻铺在昨夜余晖停留过的石面凹槽里——那里还留着点暖温,花瓣放上去,像给红石嵌了层浅黄的绒。
“花瓣要跟石头贴紧点,才能接住今天的太阳。”老奶奶提着水壶走来,壶嘴斜斜倾出细流,没直接浇在花瓣上,而是润了润石边的土。晨露顺着石缝往下渗,刚好漫到新抽的芽根,嫩白的芽尖已经撑开了种壳,冒出点淡绿的叶瓣,像给土面缀了颗颗翡翠扣子。
顾念苏蹲在石桌旁,正把张爷爷昨天写的诗裁成小条,要贴在《虹吻石记》里。笔尖刚触到纸,就听见秦叔的声音从竹架那边传来:“念苏,快来看看这竹架,是不是得再往东边挪挪?今天日头烈,别晒着新芽。”她赶紧放下笔跑过去,顺着秦叔指的方向看,竹架的影子刚好遮着花畦一半,再挪半尺,就能把所有新芽都护在阴凉里。
两人刚把竹架挪好,张爷爷就背着画夹来了。他没急着铺纸,先蹲在石边摸了摸石面:“昨天的余晖把石头养暖了,你看这凹槽里的温度,比旁边的土高了两度。”说着他打开画夹,笔尖蘸了点和着金盏花粉的颜料,在纸上勾勒虹吻石的轮廓——石顶还留着落日吻过的淡红,石身的凹槽里卧着几片金盏花,最底下的石脚,刚好挨着那丛冒绿的新芽。
妞妞凑过来,指着画里的石头问:“爷爷,为什么石头是红的呀?是不是落日天天吻它,把它亲红的?”张爷爷放下笔笑,指尖点了点画里的红石:“是呀,这石头裸着身子晒了几十年太阳,落日每天来吻它,就把它的身子染成了红的,连石缝里都藏着暖意。”妞妞似懂非懂点头,伸手摸了摸石面,又赶紧缩回来:“真的暖乎乎的!比我的小手掌还热。”
等到日头偏西,大家又开始盼着落日。顾念苏把相机架在石桌旁,镜头对准石顶;秦叔搬来小凳,给老奶奶和妞妞挨着放好;张爷爷则把早上画的虹吻石图摊在石上,等着落日的光来补最后一笔。风里的金盏花香越来越浓,竹架上晒干的花瓣又落了几片,刚好飘在画里的石凹槽上,像是画里的花活了过来。
“落日来啦!”妞妞突然跳起来。所有人都抬眼望去,远处的落日正慢慢沉下来,边缘的金光先触到虹吻石的顶端——比昨天更红的光,顺着石面往下漫,把石身的红染得透亮,连石脚的新芽都裹上了层金红的光晕。顾念苏赶紧按快门,相机里定格下这一刻:红裸的石头承着落日的吻,石边的新芽举着金红的光,连飘在风里的金盏花瓣,都带着点红暖的光。
落日慢慢往下沉,光一点点退去,石面的温度却没降多少。老奶奶把怀表掏出来,放在石顶刚才被落日吻过的地方:“让表也沾沾这暖意,等阿远回来,让他听听,落日吻过石头的声音。”怀表的表盘映着渐暗的天色,指针轻轻转着,像是在数着落日与红石相吻的瞬间。
妞妞突然想起玻璃罐里的花瓣,跑回去抱来,往石面的凹槽里又放了几片:“我要把每天落日吻过的花瓣都存起来,等阿远哥哥回来,给他泡最香的茶。”顾念苏走过来,帮她把花瓣摆得整齐些,指尖碰着暖乎乎的石面,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这红裸的石头,这每天来吻它的落日,还有石畔守着的人,都在把日子里的暖,一点点攒起来,等着要等的人。
夜色漫上来时,玻璃灯又亮了。大家围坐在石边,看着新抽的芽在灯影里泛着绿,看着石面的凹槽里卧着金红的花瓣,看着怀表在石顶轻轻转。张爷爷把下午画的画铺在灯旁,笔尖又添了几笔:石顶的落日吻痕旁,多了个小小的玻璃罐,罐里装着金盏花,罐口飘着缕细烟,像是在煮着给阿远的茶。
夜风掠过石畔,新芽轻轻晃,花瓣轻轻飘,怀表的齿轮声混着虫鸣。所有人都没说话,却都知道——明天日出时,新芽会再长一寸;落日再来时,会给红裸的石头一个更暖的吻;而那些攒在花瓣里、石缝里、怀表齿轮里的暖,都会等着阿远回来,把虹吻石边的约定,慢慢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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