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下了半宿,天刚蒙蒙亮,巴图就拎着小竹篮往红裸石跑——他记挂着被草帘盖住的菜苗,想看看秦叔说的“冒新芽”是不是真的。
刚到田埂边,就见秦叔已经蹲在菠菜畦前,正小心翼翼地掀开草帘的一角。巴图凑过去,眼睛瞬间亮了:昨日还紧紧裹着的菠菜心,此刻竟冒出半指长的新芽,嫩得能掐出水来,沾着的雨珠在晨光里闪着光。“秦爷爷,真的发芽啦!”他伸手想去碰,又怕碰坏了,指尖悬在半空,笑得露出豁牙。
“别急,让雨珠再挂会儿,太阳出来晒暖了,芽儿长得更快。”秦叔把草帘又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更多的菜畦。远处传来脚步声,顾念苏和苏清辞领着孩子们来了,每人手里都拿着小铲子,是来帮着给菜苗松土的。阿朵举着小铲子跑在前头,看到菜苗的新芽,惊呼出声:“顾老师你看!菠菜芽比昨天高了好多,像小绿针似的!”
苏清辞走到红裸石旁,伸手摸了摸石面——夜里的雨水把石头洗得发亮,石缝里还凝着水珠,顺着石面往下淌,在根部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天边刚泛起的鱼肚白。“红裸石把雨水都存住了。”她指着石缝里的水珠,“你看,连石头都在帮着菜苗扎根呢。”
顾念苏蹲在田埂边,翻开木牌看了看,又添了行字:“三月廿七,雨歇,菜芽新。”炭笔在湿润的木头上晕开浅浅的墨痕,和昨日的字迹叠在一起,像给日子记了本暖暖的账。“等会儿太阳出来,把草帘全掀开,让菜苗晒晒太阳,晚上再盖回去。”她转头对孩子们说,“咱们今天的任务,是给菜畦松土,让土里的潮气能好好护着根。”
孩子们立刻散开,拿着小铲子在田垄间忙活起来。巴图学着秦叔的样子,把铲子轻轻插进土里,再慢慢往上翻,生怕碰着菜苗的根。小李和王大叔赶着牛车来送农家肥,车斗里的肥料还带着雨润过的湿意,撒在菜畦边,混着泥土的腥气,格外好闻。“这肥是去年攒的麦秆和牲畜粪,正好给菜苗补补劲。”王大叔边撒边说,“等过些日子,就能摘菠菜给孩子们做汤喝了。”
太阳渐渐爬上山头,金色的光洒在红裸石上,把石头染成了暖橘色,石缝里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秦叔和王大叔把草帘全掀开,叠放在红裸石旁,晒得半干的草帘带着麦秆的清香,和菜苗的嫩气缠在一起。风一吹,菜苗轻轻晃,新芽顶着的雨珠滚落进土里,像是给土地行了个礼。
中午时分,顾念苏和苏清辞领着孩子们在红裸石下野餐。竹篮里装着刚烤的麦饼,还有用年前晒的干菜做的酱,孩子们坐在田埂上,咬着麦饼,看着菜田里的新芽,笑声顺着风飘得老远。阿朵指着红裸石顶端,突然喊:“你们看!太阳照在石头上,像不像去年落日吻过的样子?”
大家抬头望去,正午的阳光落在红裸石顶端,把石面烤得微微发烫,却和落日的暖不同,多了份鲜活的热。苏清辞笑着点头:“落日吻它时,是给日子收个温柔的尾;太阳照它时,是给新芽开个热闹的头。红裸石啊,既记着落日的暖,也护着新芽的嫩。”
巴图啃着麦饼,突然想起什么,跑回村里拎来个小陶罐,罐子里装着他攒的花种子。他蹲在红裸石根部,小心地把种子撒进石缝旁的土里,又浇了点水:“秦爷爷说,雨水能让菜苗发芽,那我的花种子,是不是也能在红裸石旁开花?”
“当然能。”秦叔摸了摸他的头,“等花开了,红裸石旁就有绿的芽、红的花,再配上落日的光,才叫好看呢。”
傍晚时分,大家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夕阳渐渐西沉,又一次吻向红裸石的顶端,把石头染成了更深的橘红。菜田里的新芽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绿,红裸石旁刚撒下的花种子,正悄悄吸着土里的潮气。风里带着麦饼的香、菜苗的嫩,还有红裸石的暖,缠在田埂间。
巴图回头望了眼红裸石,它静静立在菜田边,顶端沾着落日的光,根部藏着花的种子,像个守着约定的老友。他悄悄在心里说:等花种子发芽,等菜苗长得更壮,我还要来这里,看落日再一次吻过它的顶,看日子跟着新芽一起,长得热热闹闹的。
暮色渐浓,红裸石的轮廓在田埂边越来越模糊,唯有顶端残留的落日余晖,还闪着淡淡的光,护着田里的新芽,也护着石畔的希望,等着下一个日出,等着下一次花开,等着日子在土里,长出更多的暖与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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