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乌木大门缓缓打开,窥不见内里详情,只泄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位身着深色利落劲装的侍卫站在门内,面色冷漠,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姜韫,冷声开口:
“姜小姐,王爷有请。”
姜韫捏紧了衣袖,跟着他进了大门。
身后的大门再次关闭,“砰”地一声与外界隔绝,一股森然的冷意自背后传来,姜韫的心头愈发沉重。
放眼望去,整个前院寂寥无人,唯有黑暗与之相伴,并非只是夜色寒凉,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侵入骨头的肃杀之感。
姜韫稳了稳心神,跟着那侍卫往王府深处走去。
静,死一般的寂静。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前面的侍卫如同鬼魅般安静,姜韫只能听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和衣裳摩擦的窸窣声,即便刻意放轻了脚步,空旷的庭院还是将这些细微之声放大。
即使前世深处逼仄的牢房,姜韫都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觉压抑沉重。
拐过游廊,隐约可见前方有光亮闪烁,姜韫悄悄松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到了。
掌心已被冷汗浸湿,姜韫加快脚步跟上那侍卫。
来到后院,侍卫停下脚步,朝前方恭敬行礼:
“王爷,人带到了。”
说罢,侍卫让开位置,露出了身后娇小的身影。
面前终于迎来光亮,姜韫抬头正要看去,只觉眼前忽的银光一闪——
下一瞬,有什么东西滚到了她脚边。
姜韫下意识低头看去,脸色忽然“唰”地变白,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竟然是一颗人头!
那头颅毫无征兆地落在她脚边,散乱的发丝纠缠着污秽,空洞失神的双眼睁大,正直直地与她对视,眼中还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恐惧。
姜韫惊恐地瞪大双眼,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彻骨的寒意从她后背猛地炸开,瞬间窜至四肢百骸,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姜韫的手死死抓着裙摆,眼中是剧烈翻涌的惊骇。
可她却一动都不能动,身体僵硬地如同一尊石像。
后院寂静无声,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斜里伸出来一只手,将那颗头颅提离。
卫枢提着那颗头,送到了前方那个高大身影面前,“王爷。”
一道寒凉的声音响起:
“丢去后山。”
两人的交谈声终于让姜韫回神,她无声吸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再次抬眸,姜韫目光复杂地望向前方那道身影。
他侧身逆光站立,一身玄色蟒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火光渐微,勾勒出一张近乎完美的侧颜,周身危险的气场让人下意识想要逃离。
此时他正拿着一块白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
姜韫突然有些后悔招惹这人。
“金矿山?”裴聿徊掀了掀唇,声音冷得让人胆寒。
姜韫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点头应声,“是,西郊的荒山,今日傍晚时挖出了金矿石。”
裴聿徊将血帕一扔,身旁的侍卫接过他手里的长刀,恭敬退到一旁。
“姜小姐,”裴聿徊抬眸,深不见底的墨瞳像是淬了寒冰,直直望向姜韫,“你找错人了。”
姜韫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王爷难道不好奇么?”
“我这人,只对杀人感兴趣。”裴聿徊理了理衣襟,迈步朝外面走,“处理干净。”
“是,王爷。”两名侍卫应声,着手处理尸体。
经过姜韫身边时,她忽的开口,“难道王爷就甘心看着金矿山落入三皇子手中?”
裴聿徊脚步不停。
姜韫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三皇子拿到金矿,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王爷!”
“大胆!”卫枢冷声呵斥,抬手便要拔刀。
裴聿徊停下脚步,微微抬手。
卫枢收回手,恭敬退到旁边。
裴聿徊微微偏头,薄唇轻启,“跟上。”
说罢,径直朝前走去。
姜韫愣了愣,反应过来方才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心中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肯给她一个劝说的机会。
快步跟上两人的脚步,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具无头尸体。
那人腰间挂着的,似乎是金吾卫的腰牌。
姜韫收回神思,转身快步离开。
前厅内。
裴聿徊坐在上首,垂眸冷睨着站在厅中央的女人。
“王爷,”姜韫行了礼,“西郊荒山如今在臣女名下,臣女愿将其赠与王爷,还望王爷笑纳。”
说着,姜韫从袖间拿出契书,恭敬奉上。
侍卫卫枢接过契书,奉到裴聿徊面前。
“云舟?”裴聿徊念出上面的名字。
“是臣女的化名,臣女不想被旁人知晓真实身份。”姜韫解释。
裴聿徊将契书放回卫枢的手上,语气淡淡,“只一座金矿山便想利用本王对付三皇子,本王没那么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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