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虚影散去,留下的并非安宁,而是一种风暴过后的死寂,以及更深的、潜藏在寂静之下的汹涌暗流。大厅中央,青木圣女悬浮于空,她的身躯已不再是痛苦蜷缩的形态,而是被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托举,舒展,却又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僵直。
那一点“初始星核”没入眉心,并非简单的能量灌注,而是一场发生在微观层面的、关乎存在本质的战争与重塑。
她的身体内部,已然化作最残酷的战场。新生的、流淌着混沌星辉的琉璃星脉,遭遇了“初始星核”那蕴含万物起源又带着失控暴戾的混沌力量。这两股同源而出,却因帝皇的炼化与漫长封印走向不同道路的力量,此刻在她体内疯狂碰撞、撕扯、吞噬。
“嗤啦——!”
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她体内不断传出,那是经脉、骨骼、乃至更深层次的生命符文在断裂又在新生力量作用下强行弥合重组的声响。她的皮肤表面,琉璃光泽与混沌气流交替浮现,时而透明如水晶,映照出内部翻江倒海的能量乱流;时而又被灰暗的混沌笼罩,仿佛要归于虚无。
左眼的归墟深邃得如同要将她的神魂都吸纳入内,右眼的星河则璀璨得近乎燃烧,喷射出细碎的星火。眉心处的帝纹,此刻成了“初始星核”力量宣泄与融合的核心通道,那一点混沌光华在其中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来山呼海啸般的能量潮汐,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痛!
超越了肉身承受极限的痛!
超越了神魂忍耐范畴的痛!
那是法则层面的碾磨,是存在本质的拷问。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承受着星辰生灭的重量,又在归墟的寂灭中寻求解脱。帝皇时代那场失控灾难的恐怖画面,与自身过往的记忆碎片交织闪现——师门的温暖,背叛的冰冷,与那人短暂的温情,骨肉分离的剜心之痛,一路走来的荆棘与鲜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被放大、咀嚼,成为考验她意志的炼狱之火。
“放弃吧……融入混沌,归于永恒的死寂,便再无痛苦……”一个充满诱惑的、仿佛源自万物终结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那是归墟之力被星核引动后放大的负面意念。
“秩序才是归宿,执掌星权,重塑星空,方不负帝皇所托!”另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代表着星辰法则中绝对理性的一面。
两种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本心。她感觉自己正在被这两股庞大的力量同化,要么沉沦于寂灭,要么化身为无情的秩序执行者,无论哪种,都将失去“自我”。
不!不能放弃!
孩子的脸庞在她混乱的识海中清晰了一瞬,那纯净的眼眸,温暖的触感,成为了锚定她即将涣散意识的最强支柱。还有离尘的托付,星陨阁中安睡的婴孩,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不甘被命运摆布、誓要揭开一切谜底的执念!
“我是青木……我是星权的承戒者……更是我自己!”
一股倔强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意志,如同风暴中不灭的灯塔,在识海的狂涛骇浪中猛然亮起!她开始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
以那新生的意志为核心,她强行调动起对归墟与星辰法则的初步理解,不再试图压制或分离体内冲突的力量,而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引导它们相互碰撞、磨砺、融合!
“轰隆隆——!”
内在的轰鸣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琉璃星脉在一次次崩裂与重塑中,开始沾染上那“初始星核”的混沌色彩,变得更加坚韧、深邃,仿佛内蕴一方初开的天地。归墟的力量不再纯粹是毁灭,而是成为了磨砺星辰、沉淀杂质、容纳万物的“基座”;星辰的力量也不再是冰冷的秩序,而是于归墟的黑暗中点燃生机、演化规则的“光火”。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犹如行走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稍有差池,便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她的身体成了最精密的熔炉,以意志为火,以痛苦为锤,熔炼着帝皇遗留的“失败之作”,试图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大厅内,那扇敞开的宿命之门后的“无”正在缓慢弥合,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扇空荡荡的、刻满符文的门框,仿佛诉说着过往的隐秘。被帝皇虚影封印了巡界使与苏澜力量的墙壁,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显示着其内封印之物并非死物。
不知过了多久,青木圣女周身那狂暴肆虐的能量乱流,终于开始渐渐平息。不,并非平息,而是被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力量所统御、收纳。
她身体表面交替浮现的琉璃光泽与混沌气流逐渐融合,化作一种温润而神秘的暗银色光泽,皮肤下的脉络不再凸显狂暴,而是如同星河脉络般自然流淌,内蕴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左眼的归墟深邃依旧,却多了一丝孕育可能的静谧;右眼的星河璀璨依然,却添了一分历经磨砺的沧桑。眉心处的帝纹稳定下来,那一点混沌光华已深深烙印其中,不再闪烁,而是如同她力量的源泉,稳定地散发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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