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林氏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手中的凤令,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几乎要脱手掉落。
萧衍不再停留。
他转身,玄色的衣袂拂过地面凝结的冰凌,迈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殿门破碎的缺口走去。
架着我的两名侍卫紧随其后。
在经过皇后林氏身边时,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墙壁,迫得她和身后的凤仪卫、禁军不由自主地、狼狈地向两侧踉跄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无人敢拦。
无人敢言。
萧衍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灰暗的天光里。
架着我的侍卫紧随其后。
殿内,只剩下皇后林氏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中凤令的光芒黯淡,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巨大的屈辱。老嬷嬷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开始收拾浴桶的残局。
皇宫·紫宸殿(午时)
压抑!令人窒息的压抑!比之前更甚!
巨大的鎏金蟠龙柱支撑着空旷的殿堂,却仿佛要被那沉甸甸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帝王之怒彻底压垮!龙涎香雾被狂暴的气息搅得紊乱不堪,浓烈的药味和衰老腐朽的气息更加刺鼻。
明德帝萧胤枯瘦的身躯因极致的震怒而剧烈颤抖,蜡黄灰败的脸上涌动着骇人的、病态的潮红!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御案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虬结的青筋如同要爆裂开来!浑浊的眼眸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瞪着御阶下那道玄色的身影,如同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寇!
“逆……逆子——!!!” 嘶哑的咆哮带着破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狠狠砸在死寂的大殿里!“你……你竟敢……竟敢公然违抗朕的旨意?!竟敢……竟敢在朕的禁宫之内……威胁当朝国母?!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这大胤的江山?!!”
咆哮声震得梁柱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下方跪伏的文武重臣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连齐王萧景琰也深深埋着头,眼中却闪烁着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御案上,那枚幽蓝的“蓝环镖”已被砸得变形,那份血迹斑斑的供词被撕成了碎片,散落一地。而那份关于睿王府三百七十九口“无一生还”的奏报,如同最刺眼的嘲讽,摊开在那里。
萧衍站在御阶之下,玄色的身影如同深渊本身投下的具象,沉默地承受着帝王的雷霆之怒。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万年玄冰。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甚至没有看暴怒的明德帝,而是微微垂着,仿佛在欣赏金砖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这极致的平静,在明德帝眼中,无异于最赤裸的蔑视和挑衅!
“说话!朕让你说话——!!”明德帝猛地抓起手边的九龙玉镇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萧衍!
沉重的玉镇纸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萧衍身侧半步之遥的金砖地面上!瞬间碎裂开来!飞溅的玉屑如同炸开的冰花!
萧衍甚至没有移动分毫。碎裂的玉屑溅落在他玄色的锦袍下摆上,如同尘埃般滑落。
“父皇息怒。”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刚才砸碎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儿臣并非违旨,亦非威胁国母。只是,”他微微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终于迎向明德帝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里面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东宫之内,自有法度。擅闯者,无论何人,皆以谋逆论处。”
“谋逆?!哈哈哈哈哈!”明德帝怒极反笑,笑声嘶哑癫狂,充满了被彻底激怒的疯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好一个谋逆!朕的皇后!手持凤令!奉朕口谕!前往东宫锁拿戕害皇嗣的妖女!在你萧衍口中,竟成了谋逆?!那朕呢?!朕是不是……也是谋逆?!你是不是……也要把朕……一并锁拿了?!啊?!”
咆哮声如同惊雷,震得整个紫宸殿都在颤抖!所有大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废黜太子的风暴,已然降临!
“陛下!”齐王萧景琰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悲愤”和“大义凛然”,“太子殿下如此狂悖无道,目无君父!公然包庇妖邪,对抗圣意!其心……已昭然若揭!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岂能再居东宫之位?!岂配为我大胤储君?!儿臣泣血恳请父皇!为江山社稷计!为皇室血脉计!即刻下旨——废黜太子萧衍!锁拿妖女!交由三司会审!明正典刑——!!!”
“臣等附议!请陛下废黜太子!”
“国法不容!天理难容!请陛下废储!”
“妖女祸国!太子跋扈!请陛下圣裁!”
齐王党羽如同得到了信号,齐声高呼!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裹挟着“废储”的滔天杀意,狠狠拍向御阶下那道沉默的玄色身影!
明德帝胸膛剧烈起伏,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怒、猜忌、恐惧……以及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疯狂!他看着阶下群情汹汹(实为齐王党鼓噪)的臣子,又看向那个依旧平静得可怕的玄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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