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itle灰鸦的恐惧summary重伤的灰鸦目睹了这场屠杀,她看到的不是‘零’,而是一个真正的怪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full_content痛。
如同有人用烧红的铁钳,在她的肩胛骨里搅动,研磨着她的骨头,撕扯着她的神经。这不是中枪时的那种瞬间的、尖锐的剧痛,而是一种持续的、深入骨髓的、滚烫的酷刑。
意识,就是被这股无法忍受的痛楚,从无尽的黑暗深渊里,硬生生拖拽出来的。
灰鸦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还活着。
第二个念头紧随而至:我为什么还想活着?
除了痛,还有气味。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蛋白质烧焦的、令人作呕的糊味。这气味像一块湿透了的、肮脏的抹布,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死亡本身。
然后,是声音。
不是枪声,不是嘶吼,不是战斗的喧嚣。而是一种沉闷的、富有节奏的……“砰……砰……砰……”的声音。就像一个屠夫,在用木槌,不紧不慢地敲打着一块挂起来的、巨大的牲畜肋排。每一次撞击,都带着一种湿润的、骨肉分离的回响。
灰鸦强迫自己,将沉重如铅的眼皮,掀开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视野,是模糊的,颠倒的,被血污和泪水糊成了一片。但她还是看见了。
她看见了……地狱。
尸体。残缺不全的、以各种扭曲姿态堆叠在一起的尸体。温热的血液汇成溪流,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缓缓流淌,在摇曳的火光下,反射出一种妖异的、油画般的暗红色光泽。
而在这片血肉地狱的中央,站着那个身影。
零。
不……
灰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不是零。
零会在战斗后因为后怕而发抖。零会在看到血腥场面时,控制不住地干呕。零的眼睛里,有迷茫,有善良,有挣扎,有……人性。
而眼前这个……东西,没有。
他站在那里,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拎着一根从尸体上拆下来的、前端焊着巨大齿轮的钢管。他的姿态很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他不是置身于一场刚刚结束的血腥屠杀中,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欣赏着一场绚烂的、由他亲手导演的……落日。
那个沉闷的、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就是从他手中发出的。
他正在用那根狰狞的钢管,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地上的一滩……东西。灰鸦花了足足三秒钟,才从那滩模糊的血肉和破碎的衣物中,辨认出,那曾经是瞎眼先知。
他不是在泄愤。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
他也不是在虐杀。他眼中没有任何残忍的快感。
他的神情,是专注的,是平静的,甚至……是带着一种纯粹的、属于研究者的……好奇。仿佛他不是在摧毁一个生命,而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物理实验,想要看看,一个脆弱的头盖骨,在承受多少次钝器打击后,才会变成一滩无法复原的、混合着骨渣和脑浆的糊状物。
灰鸦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一股冰冷的、夹杂着胆汁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她……她到底带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个在地铁站里,为了不抛弃她,而选择留下死战的少年,是真的吗?
那个会因为她一句冷酷的“废土法则”而陷入痛苦挣扎的、天真的家伙,是真实存在的吗?
还是说……那些,都只是这个怪物,为了捕食,而精心伪装出来的……拟态?
就像那种会伪装成哭泣孩童的“拟形者”,用最无害的外表,来引诱最愚蠢的猎物。
而她,灰鸦,这个自诩为废土生存专家的、顶级的拾荒者,就是那个……最愚蠢的猎物。
“砰!”
最后一声闷响。那个“实验”,似乎结束了。
“他”似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随手扔掉了那根已经变形的钢管。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了“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让灰鸦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灰鸦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因为恐惧而颤抖。她立刻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生命气息,都收敛到了最深处。她强迫自己的肌肉放松,强迫自己的心跳放缓。
装死。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脚步声,在她的身边停下。
她能感觉到,那个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不是零的视线。零的目光,偶尔会带着一丝好奇,一丝依赖,甚至……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属于少年人的……青涩的温度。
而这个视线,是冰冷的,是穿透性的,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就像……就像一台精密的医疗扫描仪,在分析她身体的每一个数据。心率,血压,伤口感染程度,剩余生命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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