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五千余人,藏匿于密林之中。
趴在树下枯叶堆中的唐云,瞪大了眼睛,除了身后这二百余人外,他根本看不到其他人藏在了哪里。
他能看到的,只有数百蝮部族人,那些或是穿着兽皮拿着木弓,或是穿着简陋轻甲甲胄握着弯刀的蝮部族人。
唐云不耻蝮部,从来没瞧得起过蝮部。
四大部落中,每个部落都有着截然不同的习俗、习惯。
旗狼部,残暴且自大。
盾女部,好战且疯狂。
璃部,虔诚且隐忍。
唯有蝮部,既狡猾,又残忍,更卑鄙,且下流。
就如同现在,下流的蝮部族人,拿起了地上水囊,脱掉了裤子,嘿嘿笑着,尿了一通,又将水囊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如同现在,蝮部族人,将一支支涂抹粉末的尖锐木刺,埋在了外围的枯叶中。
就如同现在,他们张开獠牙大口,将一只只野兔,活着的野兔,啃食的血液飞溅。
就如同现在,他们看了眼天色后,躲藏在了树后的阴暗之处。
曹未羊刚刚告知唐云,鹰驯部战死了不到百人,他们的尸体,被插在了木矛之上,贯穿整个身体,衣服也被扒光了,胸口用尖锐的石刀刻绘了歪歪扭扭的线条,如同蛇一样的线条。
黑蹄亲自带着族人赶过去的时候,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木矛之上的鹰驯部族人,还活着,很多都活着,告知铜蹄部,他们被伏击了。
被伏击之前,炬部首领带着人找到了鹰珠,骗她说唐云回来了,他们想和鹰驯部一起走出山林去雍城,去见唐云。
鹰珠大意了,从不大意的她,大意了。
炬部突然翻脸,蝮部族人凭空冒了出来,点燃了鹰驯部的营帐,扑向了每一名鹰驯部族人,哪怕是手无寸铁的孩子。
本就遍体鳞伤的鹰珠,险些葬身火海。
这就是铜蹄部知晓的情况,曹未羊知晓的情况。
这就是炬部与蝮部的账,血账。
这更是铜蹄部与蝮部的血账,因为蝮部在同一天的夜晚,偷袭了铜蹄部的另一处聚居地,只有不到三百人的聚居地,当黑蹄带着族人赶过去的时候,与蝮部陷入了混战。
即便将偷袭营地的蝮部族人杀的溃逃,留下了百十具尸体,铜蹄部族人依旧将其视为宣战。
更令铜蹄部气愤的是,盾女、璃二部,对此没有任何说法,他们不会因为铜蹄部或是鹰驯部的死伤而向蝮部开战,至于唐云之前提出的结盟守望相助,两个部落,似乎是因为唐云的离去而背弃了盟约。
这也是为什么铜蹄部如此感动的缘故,唐云,回来了,并且派人通知他们,汉军,会复仇,为鹰驯部,为铜蹄部,复仇!
更重要的是,铜蹄部不会再担忧被报复,他们的族人,可以全部走出山林,无论有多少人,都可以走出山林,前往雍城之外,紧挨着城墙,汉人,会为他们建造温暖的房子,为他们提供食物,提供任何帮助。
铜蹄部,相信唐云,因此,他们再无需顾忌。
马骉与薛豹,缓慢的爬行着,缓慢的靠近着,一次又一次的传递着消息,一次又一次的观察着、分辨着周围是否有陷阱。
黑蹄部的族人,压制着胸腔中的怒火,任由复仇的火焰燃烧躯体,这种如同灼肤之痛的感觉,令他们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近五百蝮部族人千刀万剐,可他们尊重唐云,他们要等,要耐心的等着,等着赶来更多蝮部族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落,月升,随着月光在夜空中停止了攀爬,东南侧出现了大队人马,是吵闹声、是狂笑声,也是毫无顾忌的张狂之声。
“只有这一队人马。”
近乎赤裸的牛犇,趴在了唐云的身边,满面狞笑。
“九百出头,不足千人,只等黑蹄首领带着人堵住了东南侧的位置,杀起来后,这些狗日的一个都跑不了。”
“不急。”
唐云极为反常的有耐心,平静的面孔毫无情感波动。
“以他们的想法,开矿的人手至少也要明天午时之后才到,蝮部的人马很张狂,他们在外围设置了陷阱,那么就一定会睡在原地,甚至会点燃篝火,等到天亮后才会去附近埋伏守株待兔。”
牛犇看了眼曹未羊,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要不要再去确定一次。”唐云也看向了曹未羊:“告诉黑蹄,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们要复仇,但不要因为复仇而牺牲更多的人。”
“告知过了,黑蹄首领并无异议,只有一个要求,不,一个请求,炬部首领,炬部首领以及其亲族的人头,希望由他亲手砍下来。”
“好,这是第一次汉军与异族协同作战,于我们,于关内,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这一番话,唐云是对自己说的,这一番话,也是他耐心等下去的原因。
好运气,总会降临到有耐心之人的头上。
果然如同唐云所说,蝮部两波人马汇合后,依旧吵吵闹闹,并且点燃了十余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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