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号人,有车有马有车马,有人有轿有人抬轿。
前朝开朝至今,除了天子御驾亲征,就没有哪次是朝廷各部派这么多人过来宣旨,更别说是洛城这种边陲之城了。
结果等着上千号人都快到府衙了,柳朿才姗姗来迟带着属官迎了上来。
城门郎不懂,只认棋子,知道是哪个衙署。
柳朿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带着人往前一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工部尚书竟然来了。
虽然他也知道工部在京中不是实权衙署,可这毕竟是一位尚书,活的,还喘着气呢。
满国朝,尚书只有六个,名义上,尚书上面只有三省一把手了。
知府,多的是,一道一知州,知州下面少则五六个知府,多则十来个。
柳朿再是为唐云抱不平,见到来了尚书大人,那也要快步跑上前毕恭毕敬施了一礼然后再自报家门。
谁知陈怀远不但走下了轿子,还重重拍了拍柳朿的肩膀,一副欣慰模样。
“官声卓着,素着政绩,性行方正,为士之表率,诚然栋梁之器也,柳知府真乃我大虞柱石。”
柳朿茫然的抬起头,就这短短的一秒,这辈子所有认识的人,交好的人,全都过了个遍,就没一个和面前这位尚书老大人有任何交集。
不等柳朿开口,陈怀远笑着问道:“唐破山唐县男府邸还有几许路程。”
“回老大人的话,就在城南,不足两里。”
“好,随老夫步行而至。”
说罢,陈怀远大步而行,周围护卫随从连忙散开将其围的密不透风。
自称老夫,而非本官,称呼上就透露着些许的热络。
柳朿只能快步跟上,落后半步,微微弯着腰。
“无需拘谨。”
陈怀远抚须一笑:“与老夫说说洛城,说说你这治下洛城。”
柳朿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要知道一旦京中官员来到地方后,视察也好,指导工作也罢,要么明察,要么暗访,只有明察暗访满意后,才会找到当地官员,乐呵呵的让当地官员自吹自擂一番。
如果没有明察,没有暗访,上来就让当地官员自己说,那摆明是要照拂。
柳朿心中满是戒备,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想聊到唐云身上套点话了解点黑料。
“若老大人欲知城中民生,下官将府衙书录卷宗送来,老大人可一一过目。”
面带微笑的陈怀远微微看了眼柳朿,心中暗暗赞叹,不自夸居功,难怪能与唐云私交极好,倒是个干练之臣。
俩人都误会了,陈怀远还搁那傻乎乎的问呢,寻思问一下风土人情,柳朿就一句话,公务既杂且多,记的不清楚,没法说细节。
老头说那你说大概也行。
柳朿说大概不敢说,怕说错了和细节有出入。
老头又问,那你说说球赛,球赛怎么回事。
柳朿说我也不知道,还没踢呢。
老头有点急了,你没踢你这不准备着呢吗,准备的咋样。
柳朿言简意赅,准备的挺好。
老头说挺好是多好。
柳朿说多好就是挺好。
俩人扯了二里路,愣是过了牌坊眼瞅着到唐府门口了,陈怀远终于反应过来了,这纯属放了一路屁,完了还连个味都没有,进城小半天了,他连洛城有多少人口都不知道。
他闹心,柳朿比他还闹心。
说吧,怕给唐云招灾惹祸。
不说吧,堂堂知府,一城父母官,一问三不知,搞个球赛,他愣是踢球时有几个门框都没敢透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当知府呢,比陈怀远进城都晚,至少人家老头知道踢球有俩门框,就是实在没话题了才问了一嘴。
就差最后几步路了,本来就尴尬,老头不吭声也不行。
“柳知府为官多久了?”
柳朿低着头,瓮声瓮气:“蛮久的。”
“那…柳知府年方几何?”
柳朿侧头,望向一群武装到牙齿的禁卫,心不在焉:“老大人问的是虚数之岁,还是实数之岁。”
“实岁。”
“比虚岁之岁小一岁。”
陈怀远气够呛:“你虚岁多少。”
柳朿望着禁卫腰间长刀:“比实岁大一岁。”
陈怀远猛然止住脚步,直勾勾的望着柳朿,猛皱眉头:“柳知府对老夫…有成见?”
“啊?”柳朿终于回过神了:“下官不敢,老大人何出此言。”
“既无成见,为何闪烁其词,便是连你年岁几何都…罢了。”
陈怀远已经看见唐府牌匾了,懒得过多和柳朿纠缠,快步走上前,身后属官快步跑了过去。
柳朿再次心惊肉跳,按流程,应是派人告知唐府速速出来迎接,而非宣旨宣令之人直接走过去叫人。
如果直接进去叫人,只有一种可能,不是宣圣宣令,而是拿人。
陈怀远属官快步跑上台阶,刚要开喊,穿着大裤衩大背心的唐云走了出来。
属官很年轻,二十岁不到三十岁,从八品的小主事,算是工部少有正儿八经的寒门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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