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的紫禁城落了第一场雪,太医院的药房里却弥漫着不同于往日的沉寂。周院判捧着刚从西北送来的军报,指尖在 “伤兵存活率提升五成,感染率降至一成” 的字句上反复摩挲,旁边的铜炉里,本该煨着的温补汤药忘了添炭,药香渐渐淡去。
“周大人,这江兰培训的医护兵,当真这么管用?” 年轻的刘医官忍不住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他手里捏着一本翻得卷边的《军队急救手册》,手册上 “沙棘叶止血”“骆驼刺根防感染” 的批注,都是江兰结合西北草药新增的内容,字迹娟秀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王太医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脸色有些复杂。上月他还在朝堂上暗讽 “护理坊的法子不过是旁门左道”,可如今军报摆在眼前 —— 西北军营的郎中传回消息,江兰教的 “箭伤拔取法”“骨折固定术”,比太医院传过去的老方子快了三倍,连最棘手的 “箭杆带毒” 病例,用护理坊的 “烈酒清创 + 草药敷贴”,也能七日愈合。
“何止是军队。” 周院判放下军报,目光扫过药房外排队的宫人,“前日慈宁宫的李嬷嬷来取药,说太后的咳喘用了江兰改良的‘蒸汽吸入法’,夜里竟能安睡两个时辰了。还有景仁宫的老太妃,按护理坊教的‘翻身擦粉法’,后腰的褥疮都结痂了 —— 这些事,咱们太医院之前想破头也没找到稳妥法子。”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太医院的医官们都沉默了。他们不是不知道江兰的本事,只是碍于 “太医院正统” 的架子,始终不愿低头。可如今,江兰的成就摆在明处:护理坊的学员遍布京城三家医馆,《老年护理指南》刻印超两万册,连皇上都特意下旨,让内务府给护理坊拨了新的草药库。再固执下去,怕是要落个 “固步自封” 的名声,更辜负了皇上推行新政 “重实绩” 的初衷。
正说着,院使张院判顶着风雪从外面进来,墨色官袍上沾了层雪粒。他没顾上拂雪,径直走到药房中央,将一份奏折拍在案上:“皇上刚召了咱家去养心殿,问太医院能不能与护理坊‘共研医疗难题’。你们说说,这事儿,咱是应,还是不应?”
王太医攥紧了茶盏,指节泛白。他想起三个月前,江兰来太医院借《外科正宗》,他故意让人找了本缺页的版本,可江兰非但没计较,反而在后来编写《老年护理指南》时,特意请他确认 “黄芪蜂蜜水” 的配伍 —— 如今再想起这事,只觉得脸上发烫。
“应!怎么不应?” 周院判率先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江兰的法子虽与咱们的医理不同,却能解百姓之困、助军队之需。太医院要的是治病救人,不是守着‘正统’的虚名。再说,皇上既有此意,咱们更该主动些,别落了下乘。”
刘医官跟着点头:“学生也觉得该应。前日看护理坊的‘小儿惊厥应对法’,比咱们用的‘针灸镇惊’更适合平民 —— 他们没条件请针灸大夫,江兰教的‘掐虎口 + 擦颈侧’,家长自己就能做。要是能跟护理坊合作,把这些法子融进太医院的‘惠民方’,才是真的造福百姓。”
王太医看着案上的军报,又想起太后夸赞江兰时的笑容,终是松了手,茶盏落在托盘里发出轻响:“老臣…… 也附议。之前是老臣狭隘了,江兰姑娘的本事,配得上与太医院合作。”
张院判见众人意见统一,脸上露出笑意:“好!那咱们明日就去护理坊拜访,正好有件事要求教江兰姑娘 —— 宫里几位老年主子的‘冬季咳喘调理’,咱们开的药方总差些火候,想请她从护理的角度出出主意。”
次日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护理坊的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江兰正和春桃整理研究室的 “冬季护理方案”,案上摆着刚画好的 “老人咳喘护理流程图”,从 “晨起温水漱口” 到 “睡前蒸汽吸入”,每一步都标得清清楚楚。
“姑娘,太医院的张院判带着周大人、王太医来了!” 江丫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太医院递来的 “拜帖”,红纸上 “敬请江兰姑娘会商医疗事宜” 的字迹,透着股前所未有的郑重。
江兰有些意外,却没丝毫迟疑,连忙起身迎出去。刚走到前院,就见张院判带着五六位医官站在玉兰树下,身上的孔雀蓝官袍衬得格外正式。张院判见了江兰,率先拱手:“江兰姑娘,今日冒昧来访,是想跟姑娘商议合作之事 —— 太医院愿与护理坊共研医疗护理,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江兰连忙回礼,目光扫过站在后排的王太医,见他神色间带着几分局促,便笑着说:“张院判客气了。太医院是国之医府,能与各位大人合作,是护理坊的荣幸。快请进,咱们到研究室详谈。”
进了研究室,江丫蛋端上刚煮好的薄荷茶,茶雾袅袅中,张院判拿出太医院的 “冬季咳喘诊疗记录”:“姑娘,宫里十位老年主子,入冬后都犯了咳喘,咱们开了‘苏子降气汤’,可主子们总说‘喝了药也喘得慌’,尤其是夜里,总醒。姑娘之前给太后做的蒸汽吸入,效果甚好,能不能帮咱们想想,怎么把护理和药方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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