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刮得紫禁城的宫墙呜呜作响,可比寒风更让人胆寒的,是弥漫在宫廷里的 “痘疫” 恐慌。寅时刚过,钟粹宫就传来凄厉的哭声 —— 小宫女小桃晨起时脸上冒出了红痘,高热不退,太医院的医徒匆匆看过,只撂下一句 “是痘疫,准备后事吧”,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就传遍了全宫。宫女们扎堆躲在廊下,手里攥着香灰(据说能防痘疫),脸色惨白;太监们不敢再传奏报,连养心殿的门都不敢靠近;甚至有嫔妃偷偷收拾行李,想躲去圆明园,却被胤禛下旨拦了回去 ——“此时离宫,只会让痘疫扩散,谁再提‘躲避’二字,按宫规处置!”
江兰是被春桃摇醒的。护理坊的灯还没亮,春桃就顶着一头雪冲进房间,声音发颤:“姑娘!不好了!钟粹宫的小桃得了痘疫,太医院说没救了!还有翊坤宫的玲儿,昨天刚种了痘,今天就发热,脸上也起了红痘,说是种痘染了秽气!”
江兰猛地坐起身,心口一阵发紧 —— 痘疫就是天花,在清代是不治之症,太医院的 “种痘” 古法虽能预防,却因操作不规范,常常导致感染。她抓起药箱,连外衫都没顾上穿,就跟着春桃往钟粹宫跑。
钟粹宫的偏殿里,小桃躺在干草堆上,脸上、脖子上满是黄豆大的红痘,嘴唇干裂,气息微弱。江王氏的远房侄女也在钟粹宫当差,见了江兰,哭着扑过来:“江兰姑娘!你快救救小桃!她才十五岁,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江兰蹲下身,摸了摸小桃的额头 —— 滚烫,最少有三成热(39℃以上)。她又掀开小桃的衣袖,胳膊上也有红痘,却还没化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有救!现在痘没化脓,还没到不治的地步!春桃,你去拿些烈酒、干净的棉布,再找个偏僻的偏殿,门窗要严实,我要把小桃挪过去隔离!”
“隔离?” 钟粹宫的掌事宫女玉珠愣住了,“姑娘,什么是隔离?太医院说痘疫要‘用艾草熏屋,喝符水’,隔离能管用吗?”
“管用!” 江兰语气坚定,“痘疫的秽气是通过接触传播的,跟病人待在一处,很容易被传染。把小桃挪去单独的偏殿,不让别人接触,既能救她,也能防着痘疫扩散!”
可没等春桃动身,太医院的周院判就带着医徒来了。他看到江兰在查看小桃的痘疹,脸色一沉:“江兰姑娘,痘疫是太医院的事,你一个宫女别瞎掺和!老臣已按古法给各宫种了痘,再过几日就能见效,用不着你这‘隔离’的怪法子!”
“古法?” 江兰站起身,目光落在医徒手里的种痘针上 —— 那针黑乎乎的,上面还沾着血迹,显然没消毒,“周院判,您这针没消毒,种痘时把秽气带进皮肤,只会让更多人染病!翊坤宫的玲儿就是例子,昨天种痘,今天就染了痘疫,您还不明白吗?”
周院判脸色一白,却还嘴硬:“种痘本就有三成风险,玲儿是体质弱,跟针没关系!老臣行医四十余年,治痘疫的法子比你清楚!”
两人正争执时,苏培盛匆匆赶来,脸色凝重:“皇上召你们去养心殿!翊坤宫又有三个宫女起了红痘,太医院的种痘针不够用了,各宫都在闹,皇上要亲自定夺!”
养心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胤禛坐在御座上,面前堆着太医院的痘疫奏报,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红圈 —— 短短一日,全宫已有十二人染痘,八人是种痘后感染的。“周院判,你说种痘能防痘疫,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感染?” 胤禛的声音带着怒火,震得殿内的铜铃都叮当作响。
周院判 “扑通” 跪地,额头抵着金砖:“皇上恕罪!种痘本就有风险,许是近日天寒,秽气太重,才导致感染……”
“一派胡言!” 江兰打断他,躬身道,“皇上,不是天寒秽气重,是太医院的种痘法子有问题!种痘用的针没消毒,沾着病人的秽气;种痘后不清洁,让秽气留在皮肤里;更没将病人隔离,导致秽气扩散 —— 这才是感染的根源!”
胤禛抬头看向江兰,眼神里带着期待:“你有办法?”
“回皇上,奴婢有三个法子。” 江兰语气沉稳,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第一,设隔离殿。选养心殿西侧的旧偏殿,分‘轻症区’和‘重症区’,染痘的人都挪进去,派专门的人护理,其他人不准靠近,断了秽气传播的路;
第二,医护人员戴‘护秽巾’和‘护秽手套’。用棉布缝三层的巾子,里面装艾草和薄荷,戴在口鼻上,能挡秽气;手套用烈酒煮过的棉布做,接触病人时戴上,避免沾到秽气;
第三,改进种痘术。选没化脓的痘疹,用烈酒煮过的针挑破,取少量痘浆,种在健康人的胳膊上,种痘后用烈酒消毒皮肤,再用干净的棉布包扎,避免感染。”
周院判猛地抬头,厉声反驳:“胡来!种痘用的针哪能用烈酒煮?会伤了皮肤!还有什么‘护秽巾’,从未听说过,要是挡了阳气,反而会染痘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