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娘的咳嗽又重了……”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有的是画面,有的是声音,有的是模糊的感受,杂乱无章地在江兰的脑子里冲撞着。她能 “看到”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在冰冷的河边搓洗衣物,河水冻得她手指通红;能 “听到” 一个苍老的女人在咳嗽,一边咳嗽一边给少女盖被子;能 “感受到” 少女发烧时的灼热和无力,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那个少女,也叫江兰,是这个身体的原主。
而现在,这个原主,因为风寒高烧不退,已经断了气。
而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江兰,一个毕业即失业的护理专业学生,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少女的身体里,来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清朝,雍正元年,成为了一个汉军旗包衣奴才的女儿。
江兰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把那些陌生的记忆从脑子里赶出去,可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原主的感受也越来越真切 ,对寒冷的恐惧,对饥饿的焦虑,对包衣身份的认命,还有高烧时那种濒死的绝望。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一阵眩晕袭来,让她差点栽倒在炕上。她扶着炕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再次扫过这个破败的房间 ,打补丁的衣柜,缺了口的陶罐,沾满药渣的粗碗,还有那扇漏风的窗户。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环境。
没有暖气,没有热水,没有药品,甚至连一顿饱饭都可能是奢望。她不再是那个虽然失业、却能靠泡面活下去的现代青年,而是一个生活在封建王朝最底层的包衣奴才之女,身份低贱,命如草芥,一场风寒就能轻易夺走性命。
现代护理专业的知识,在这一刻像是成了一个笑话。她能背诵《基础护理学》《内科护理学》《急救护理学》的每一个知识点,能熟练操作静脉输液、导尿、吸痰等护理技术,知道如何处理高热、感染、休克等急症,可现在,她连一片退烧药都没有,连一个干净的温度计都找不到,甚至连喝一口温水都成了问题。
记忆里,原主发烧的时候,喝的是用最便宜的草药熬的水,那草药还是原主的娘江王氏厚着脸皮跟邻居张嬷嬷借的,熬出来的水黑乎乎的,又苦又涩,不仅没退烧,反而让原主的胃更难受。江兰甚至能 “记得” 那种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苦到心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十六岁少女的手,却完全没有少女应有的细嫩。手掌和手指的指腹上布满了老茧,是常年干活磨出来的;指关节有些肿大,是冬天冻的;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记忆里是上次劈柴时不小心被斧头划到的。这双手,和她在现代时那双敲键盘、翻书本的手,有着天壤之别。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是冰冷的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江兰。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时代,一个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时代。她该怎么办?她能活下去吗?
包衣奴才的身份,意味着她要给旗主家当差,要服徭役,要交赋税,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主子打骂,甚至被发卖。而雍正元年,新君刚登基,据说要推行什么新政,记忆里原主的爹江老实跟人闲聊时说过,新政怕是要折腾人,到时候他们这些包衣奴才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江兰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可这痛感,却让她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怕有用吗?绝望有用吗?
没用。
原主已经死了,是她占了这具身体,活了下来。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现在就是江兰,是雍正元年汉军旗包衣江家的三女儿。如果她现在沉溺在恐慌和绝望里,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具身体就会再次垮掉,她也会像原主一样,死在这寒冷贫瘠的角落里,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她是江兰,是华夏国医学院护理专业毕业的学生。虽然她没找到工作,但她学了四年的护理知识,她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如何对抗疾病,如何在困境中保持冷静。这是她唯一的优势,也是她活下去的资本。
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突然照亮了江兰混乱的思绪。
对,活下去。不管处境多艰难,不管未来多渺茫,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想以后的事,才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慌,开始用护理专业的知识分析自己现在的状况。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风寒未愈。原主因为高烧去世,虽然她穿过来了,但身体里的炎症和病毒应该还没消退,她现在还能感觉到喉咙疼、头晕、乏力,这些都是风寒未愈的症状。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会再次高烧,甚至引发肺炎等并发症,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那无疑是致命的。
其次是营养问题。记忆里原主常年吃不饱,家里顿顿都是杂粮粥配咸菜,偶尔能吃上一个窝窝头就算改善伙食了。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原主的体质很差,免疫力低下,这也是她一场风寒就扛不住的主要原因。所以,她需要补充营养,增强体质,才能对抗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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