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真是艰难却又收获满满。
大荣将士从龙马营步步紧逼,占了西亭、守住仙女口,如今撵着柯力汗打过土县去。
柯力汗两眼猩红,节节败退的他,恨不得饮剑自刎。
黑鳞躬身立在跟前,张口欲言,却在看到柯力汗消瘦清减的面容后,咽下嗓子眼的话语。
一屋子里,还有七八个将军。
大家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静如寂夜,一言不发。
柯力汗不自觉的开始喘气,良久之后,双目微闭,嘴里吐出了他此生最不愿说的话。
“……上报父皇,议和吧。”
议和?
这二字几乎是振聋发聩,众人这些时日被凤且率部压着打,打得精疲力尽,毫无还手之力。
加之,疫病来了。
柯力汗撑不住,十日前才到的两万援军,刚进营区,三日不到,已有几千人开始起高热、起疹子,上吐下泻,全然无法上阵杀敌。
这传染性还极为严重!
短短几日里,祸害了更多将士。
柯力汗只觉回天无力,他再次睁开双眼,疲惫已完全无法掩饰,声音更为低沉,“众将, 再打下去,我等再也无法面见西徵百姓和朝廷百官了。”
黑鳞不由自主迈出半步,拱手躬身,“王爷……,这时议和,只怕——,只怕我们也要吃大亏。”
柯力汗苦笑不已。
“败军求和,焉能如愿?只求着战事平息罢了。”
“王爷,莫说仙女口要不回来,恐怕土县……,土县也留不住了。”
土县人口不多,可如今已是大荣的营区。
县里的百姓,在大军压过来时,都跑得干干净净,如今,整个县城全是大荣的将士。
残留的百姓,也被搜刮出来,撵了出去。
柯力汗回头,看着墙上的舆图,他从来时的雄心壮志,到与凤且的鏖战,最后的节节败退,好似一场梦。
只是这梦太过真实、太过残忍。
议和的折子,上到了西徵王庭,老皇帝扶着脑壳,呻吟声不断,他的头疼在开春之后,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每每实在痛时,恨不得撞墙。
权臣下跪高呼,“陛下, 此等时候议和,我西徵哪里还有可谈之地?”
老皇帝双手握拳,朝着自己的脑瓜子就蹦蹦两下。
“陛下!”
下头人慌张,跪倒一地,“陛下息怒。”
“若不议和,你到前线去抵抗?”
老皇帝痛苦的声音从宝座上传下来,“你去是不去?去顶了柯力汗的位置,打退大荣将士,尤其是凤且这小子,去啊!”
权臣不敢言语。
他只是文官,不懂带兵打仗。
可议和之事——
他低头叩拜,“陛下,如若这一谈和,西徵……,西徵定是要割地赔款的。”
这是奇耻大辱啊!
老皇帝捧着脑袋,“打败了,有何法子?说啊!”
前头半句,语气深沉,后头“说啊”二字,又像是崩溃宣泄,震天响地。
殿堂之上跪着的官员,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
“请陛下三思!”
三思?
只听得“啪”的一声,重重拍案之后,老皇帝扶着随从的手,颤颤巍巍从宝座上起身,“大国师,大国师都死在前线了,一个个的但凡有点能耐,去打啊!为国捐躯,寡人定当封他做个英雄!”
提到大国师,满堂更为寂静。
在西徵王庭,大国师那身武艺可是位居头号的,可那又如何?
老皇帝声嘶力竭的喊道,“寡人的大国师,就这般死在个妇人手上,尔等还要负隅顽抗,问问寡人的子民,可还想受这战火荼毒?”
竟敦死了。
给西徵上下极大的打击。
那样一个高手,死状惨烈不说,还尸首异地,听得说那大荣贼子为潜入西徵营区,把竟敦的首级套了个无名尸体,蒙混进去。
可怖吧?
不不不!
这还不算可怖,可怖的是那妇人杀了一个又一个,朝格图的亲兵也亲口禀道,“是凤且的夫人,用弩箭暗器,杀了我们将军。”
老皇帝听来,咬牙切齿。
区区一个妇人,这般厉害?
差派去前线的人,飞马回来,“陛下,千真万确,但朝格图死之前,也给这妇人胸口射穿了。”
真的?
老皇帝欢喜,“是死了?”
来人不敢说话。
追问之后,“听得说没死成!”
啊!
“这是何方妖孽?穿胸而过还没死?”
头更疼了。
阿托北的王妃听闻此事,在深宅后院里,放声大笑。
“柯力汗母子瞧不起我家王爷,而今呢?自告奋勇挤到前头,也不过是吃了连连的败仗,有何可嚣张的?”
自阿托北死后,王府里的日子愈发难熬。
直到柯力汗打了败仗的消息传来,她本在给丈夫守制,也差人去温了三壶酒来。
放开来的畅饮。
“王妃,小心身子。”
她泪眼滂沱,摇了摇头,“我今日高兴。”
“王妃,小心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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