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并非一片漆黑死寂。
顺着那条被净化后的灵脉分支下潜,周围是如同脉络般蜿蜒交错的甬道,四壁并非寻常泥土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内里流淌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灵质结晶。精纯而温和的灵气充盈在每一寸空间,比之外界福地核心区域还要浓郁数倍,呼吸之间,都能感到干涸的经脉在发出欢愉的呻吟。
这里,是这片新生福地真正的心脏与根基所在,也是孙建之前净化法则涟漪最先触及并优化的区域之一。
孙建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操控着收缩到仅能包裹四人的混沌领域,如同一个脆弱的气泡,在灵脉甬道中随波逐流了一段距离,直到确认暂时安全,才彻底放松下来。
领域散去,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孙建!”
“孙师弟!”
墨玉和石坚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他。只见孙建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周身灵力几乎枯竭,神魂波动也黯淡不堪,显然是在刚才那场远超自身负荷的防御与反击中,透支了根本。
石坚二话不说,将孙建背起,墨玉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这是一处较为宽敞的灵脉节点,如同一个地下溶洞,四周皆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灵晶壁,中央有一小洼由纯粹液态灵气汇聚而成的灵泉,汩汩冒着气泡。
“先在这里疗伤!”墨玉当机立断,与石坚一起将孙建轻轻放在灵泉旁。那浓郁的生机灵气自动滋养着他的身体。
洛星辰也踉跄着跟了进来,看着昏迷的孙建和周围这堪称洞天福地的环境,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深深的恐惧与茫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绑在这条船上了。
墨玉取出丹药,小心喂入孙建口中,又以自身灵力助其化开药力。石坚则守在洞口,一边调息,一边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尽管此地看似安全)。
时间在地下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孙建在一声压抑的闷哼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无处不在的、温和而磅礴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渗入他干涸的经脉与丹田,滋养着他受损的道基与神魂。那混沌道基如同久旱逢甘霖,自发地缓缓旋转,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灵气,中央那缕混沌金芒虽然黯淡,却依旧坚韧地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吸力,加速着灵气的汇聚。
其次,他感受到胸口传来阵阵温热与酥麻感。是那补全后的“万象星枢盘”。它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周围的地脉灵气产生着奇妙的共鸣,一丝丝更加精纯、仿佛经过提纯的本源能量,正通过星枢盘缓缓注入他的体内,加速着他的恢复。
他内视自身,不禁苦笑。筑基三层的修为虽然还在,但灵力十不存一,经脉多处受损,神魂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没有数月苦功,恐怕难以恢复到巅峰状态。与金丹后期正面抗衡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经过这次极限压榨与濒临崩溃的洗礼,他的混沌道基似乎变得更加“坚韧”了。那是一种历经捶打后的凝实感,对灵力的容纳上限和对法则的亲和度,仿佛都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提升。祸福相依,此言不虚。
“你醒了!”墨玉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喜色。
石坚也闻声凑了过来,咧嘴笑道:“孙师弟,你可算醒了!俺和老墨差点以为你要交代在这儿了!”
孙建挣扎着想要坐起,浑身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墨玉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坐在灵晶壁上。
“我们……现在在哪里?外面情况如何?”孙建声音沙哑地问道。
墨玉将之后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包括他们顺着灵脉潜入此地,以及孙建昏迷期间的调息。
“那两个金丹老怪似乎没有追下来,”石坚补充道,“估计是忌惮这地脉复杂,或者被你小子最后那手给唬住了。”
孙建点了点头,稍稍安心。他最后反向投射渊墟信息和空间节点,确实是一步险棋,赌的就是金丹修士的谨慎和对未知的忌惮。现在看来,赌对了。
他的目光落在胸口的万象星枢盘上。此刻的星枢盘,因为补全了那截断刃,外形更加完整,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古朴的罗盘底座。盘面上,除了原本那些仿佛天然生成的、代表“汲取”与“衍化”的紫色孢子囊状纹路外,靠近新融合的断刃区域,多了一些更加复杂、凌厉的暗金色纹路,隐隐构成了一种攻击性极强的符阵结构。
而随着他心神沉入,与星枢盘的联系更加紧密,他“看”到了更深层的变化。
在星枢盘的内部核心,那原本只是模糊感应到的、代表“万界道枢”网络的虚影,此刻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残破不堪,但能隐约看到,以他所在的这个“碎片”为核心,有几条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光线”,遥遥指向虚空中的几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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