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的秋夜浸着肃杀之气,寒雾如纱般笼罩着宫墙。萧衍披着玄色锦袍立在军帐前,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惊起栖息的寒鸦。帐内青铜冰鉴中结着霜花,将舆图上的墨迹映得发白,恍若凝结的血痕。案几上堆积的竹简记载着刘宋以来历次北伐失利的教训,最新一份军报上,北魏增兵寿春的朱砂批注刺得他眼眶发疼。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玉珏 —— 那是登基时高僧赠予的祥瑞之物,此刻却温润不再,如同他陷入僵局的战略。指尖抚过玉珏上雕刻的饕餮纹,萧衍不禁想起父亲萧顺之当年在襄阳城头擂鼓退敌的英姿,胸中翻涌起不甘的火焰。
三更梆子声穿透雨幕,萧衍倚着虎皮交椅假寐,案头摊开的《孙子兵法》被烛泪晕开 “虚实篇” 三个字。恍惚间,帐外忽现星辉流转,北斗七星化作流光坠入帐中,白发老者脚踏七星步,鹤氅随风化作漫天云纹。老者银发垂地,眉间朱砂红痣如血,手中握着刻满河图洛书的龟甲。他指尖轻点舆图,阴陵所在的群山竟腾起青烟,显现出蜿蜒的粮道:“南朝军马利在轻锐,可仿韩信‘暗度陈仓’之法,以百乘火牛开道,焚毁魏军储粮的瓦亭驿。待其西援时,主力直扑寿春瓮城,此乃‘攻其必救’之道。” 说罢,老者袖中飞出一卷帛书,上书 “太白经天,破军星动” 八个金字,随即消散在烛火之中。
晨雾未散,萧衍已在沙盘前推演新计。他特意命人取来前朝名将檀道济留下的青铜虎符,当众敲击三下,震得帐中玄铁架上的戈矛嗡嗡作响。老将韦睿捻着胡须沉吟:“阴陵山道狭窄,若遇伏兵...” 话音未落,萧衍已抽出佩剑劈断案角,飞溅的木屑落在沙盘上,宛如撒落的星辰:“孤梦中见太白经天,此乃破军之兆!昔年祖逖中流击楫,尚能收复中原,我大梁雄师,岂惧鲜卑铁骑!” 帐内将佐见状,纷纷按剑行礼,甲胄相撞之声在帐内回荡。
北伐那日,长江战船蔽日,桅杆上的朱雀旗被江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梁军前锋以黑布蒙马嘴,借着山雨掩护潜入阴陵。山道两侧的怪石嶙峋如虎豹,藤蔓缠绕似鬼手。当魏军运粮队火把照亮山道时,三百头身披硫磺的火牛突然冲出,牛角绑着的利刃划开粮车,火星瞬间点燃篷布。火牛狂奔时脖颈上的铜铃震天响,魏军以为神兵天降,顿时大乱。梁军弩手从两侧峭壁倾泻箭雨,箭矢破空声与火牛嘶吼声交织成死亡乐章。与此同时,寿春城头的魏军望见西北方冲天火光,正欲分兵救援,却见梁军的朱雀军旗已在瓮城脚下猎猎招展,萧衍亲率的精锐骑兵踏着满地碎霜,如黑色潮水般涌来。
捷报传至建康那日,正逢重阳。萧衍登上台城,望着工匠连夜赶制的《北伐得胜图》壁画,画中自己身披玄甲,执纛而立,仿若战神临世。手中的金樽盛满屠苏酒,酒液倒映着天边的晚霞,恍若鲜血凝成的虹。远处传来编钟奏响的《秦王破阵乐》,乐声中夹杂着百姓的欢呼。他忽然解下腰间玉珏抛向天际,看着玉珏划过霞光坠落:“这不是梦,是天命!” 此刻他尚未料到,这场受梦指引的大胜,将成为他帝王生涯最耀眼的篇章,也为日后 “侯景之乱” 埋下命运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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