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学堂的读书声便裹着麦香飘出帐篷。刘安站在帐外,望着里面摇头晃脑的孩子——最前面的拓跋正踮着脚,用铅笔在纸上画“狼”字,右边的汉人小姑娘凑过去,指着他的画笑:“阿拓跋,你画的狼怎么像狗?”拓跋涨红了脸,抓起旁边的木炭笔,在狼头上添了两根翘起来的耳朵:“这是草原上的头狼!比狗厉害多了!”帐里的先生笑着拍了拍手:“好了,咱们学‘汉’字,左边是‘氵’,右边是‘堇’,意思是汉水之滨的民族……”
李铮站在刘安身侧,指尖摩挲着怀里的户籍册——昨夜刚添了阿木尔的军功,还有浑邪部落新出生的三个婴儿。他听见刘安轻声说:“这些孩子,倒真不像汉人和匈奴人。”语气里没有了昨日的倨傲,倒多了几分感慨。
“等他们长大,就没有‘汉人’‘匈奴人’的分别了。”李铮转身往营地走,“就像这草原上的草,不管是针茅还是芨芨草,都扎根在同一片土地里。”
刘安跟在后面,目光扫过营地边缘的铁匠铺——烟筒里冒着黑烟,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几个匈奴小伙子光着膀子,跟着汉人铁匠学打制箭头,火星子溅在他们晒得黝黑的胳膊上,却没人皱一下眉。最里面的砧子上,摆着一副铜制的马具,形状像两个半月,用皮带系在马腹两侧。
“那是什么?”刘安指着马具问。
“双马镫。”李铮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铜片磨得发亮,边缘还带着未打磨的毛刺,“我画的图纸,让铁匠铺试做的。匈奴的马具只有单镫,骑的时候得用腿夹着马腹,时间长了腿会麻。这双镫挂在两边,脚能踩稳,冲锋时更有力。”
旁边的阿骨打正好牵着马过来,马背上搭着新做的高桥马鞍。李铮把马镫系在马鞍两侧,对阿骨打说:“试试。”
阿骨打翻身上马,双腿踩进镫里,微微弯腰,马便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跑。他握着缰绳,绕着铁匠铺转了一圈,回来时勒住马,脸上带着笑:“将军,这镫子稳得很!昨天冲锋时,我还担心马会惊,现在踩着镫,心里踏实多了。”
刘安走过去,摸了摸马镫:“这铜片倒挺厚实,要是用铁做,会不会更结实?”
“铁料不够。”李铮说,“朔方的铁匠铺刚建起来,能铸铜就不错了。等明年开了铁矿,再做铁镫。”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草原,“再说,这镫子是给匈奴士兵用的,他们骑惯了马,用铜镫刚好,太重的铁镫反而累赘。”
“倒挺会替他们着想。”刘安笑了笑,“昨天我还觉得你‘以夷制夷’是养虎为患,现在看,倒像是养了一群能打猎的狼。”
李铮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军功册——上面记着阿木尔的二等功,记着稽粥的三次冲锋,记着每个铁林军士兵的名字,不管是汉人还是匈奴人。
这时,探马骑着马飞奔过来,大声喊:“将军!伊稚斜派了三百骑兵,往互市方向去了!”
李铮的脸沉下来,转身对阿骨打说:“带五十铁林军,用新做的马镫,骑乌孙马;稽粥,带三十部落骑兵,拿复合弓;刘监军,您要不要去看看?”
刘安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玉剑:“正好看看你的新战术行不行。”
队伍出发时,太阳刚爬上烽火台的顶端。铁林军的士兵穿着改良后的札甲,腰间挂着环首刀,骑在马上,踩着重镫,显得格外精神。匈奴士兵穿着加了札甲片的皮甲,腰间挂着复合弓,骑在马上绕着队伍奔跑,像一阵风。
互市的帐篷外,伊稚斜的骑兵已经开始抢劫。汉人商人的丝绸被扔在地上,匈奴牧民的羊皮被抢走,几个汉人老太太抱着孩子缩在帐篷里,吓得发抖。
“冲啊!”李铮喊了一声,骑着马冲出去。阿骨打跟着他,踩着重镫,马跑得更快,一下子冲进匈奴骑兵的队伍里。他握着环首刀,砍向一个骑兵的后背,那骑兵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
稽粥带的部落骑兵从侧面绕过去,弯弓搭箭,射出的箭正好落在匈奴骑兵的马腿上。马受惊,把骑兵甩下来,铁林军的士兵冲过去,用刀指着他们的脖子:“投降不杀!”
刘安骑着马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汉人士兵的方阵挡住匈奴骑兵的冲锋,匈奴士兵的轻骑从侧面射箭,配合得严丝合缝。他想起昨天在讲武堂看到的战术,原来不是花架子,是真能打。
“将军,左边有个领头的!”阿木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骑着马,手里拿着复合弓,箭头指着一个穿红袍的匈奴骑兵——那是伊稚斜的亲信,呼韩邪。
李铮双腿夹着马腹,冲过去。呼韩邪看到他,吓得转身就跑,李铮从背后抽出匈奴弯刀,扔过去,正好砍中他的肩膀。呼韩邪从马上摔下来,李铮跳下去,用刀指着他的脖子:“回去告诉伊稚斜,再敢来北疆,我砍了他的头!”
呼韩邪捂着肩膀,爬起来,骑上旁边的马,往北边跑了。剩下的匈奴骑兵见领头的跑了,也纷纷转身逃跑。铁林军的士兵追上去,缴获了二十匹马,还有一些羊皮和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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