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了整个狼山山脉。呼啸的山风穿过黑水河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草原上孤魂的低语,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一支黑色的洪流,正沿着河谷西侧的隐秘小径,悄无声息地向着鹰嘴崖方向疾行。马蹄被厚厚的布条包裹,踩在松软的泥土和枯草上,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骑士们身披简陋却坚固的皮甲,手持弯刀或长矛,眼神在夜色中亮得像狼眼,锐利而警惕。他们正是李铮亲自率领的天狼骑主力——两千名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
李铮骑在“踏雪”背上,胯下的良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凝重,步伐稳健而轻盈。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同样颜色的披风,被山风吹得微微摆动。他没有戴头盔,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略显棱角的脸庞,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崎岖的山路和两侧黑黢黢的山影。
稽粥与他并辔而行,这位饱经风霜的匈奴老兵,此刻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随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沉静。他不时侧耳倾听着风中的动静,偶尔低声向李铮提醒着一些匈奴骑兵在山地行军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大人,呼韩邪虽然骄狂,但能当上骨都侯,绝非庸手。他的先锋部队,必然是其本部最精锐的战士,冲击力不容小觑。”稽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鹰嘴崖地势虽险,但如果被他提前察觉,或者他不顾一切,集中兵力从正面强行突破,我们的伏击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李铮微微颔首,稽粥的提醒很及时。他之所以坚持亲自前来,就是为了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差错。“放心,赵虎已经提前派人清理了沿途可能留下的痕迹,并在鹰嘴崖前方几里处设置了暗哨。一旦呼韩邪的先锋进入警戒范围,我们会第一时间得知。至于强行突破……”李铮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鹰嘴崖的狭窄,容不得他展开兵力。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关门打狗’!”
他勒住马缰,停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山岗上,举起手中的千里镜——这是他利用有限资源,让匠人仿制的简易望远镜,虽然效果远不如后世,但在夜间借助微弱的天光,也能勉强看清远处的景象。
千里镜的镜片中,鹰嘴崖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那两座陡峭的山崖,在夜色中如同两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扼守着黑水河谷的咽喉。河道在这里急剧收缩,水流撞击着礁石,发出沉闷而湍急的轰鸣。
“巴图!”李铮放下千里镜,沉声喝道。
“末将在!”巴图策马上前,沉声应道。他那魁梧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铁塔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你立刻率领一千五百名骑兵,分为两队,分别占领鹰嘴崖两侧的制高点!记住,隐蔽好身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不许擅自行动!滚石、擂木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赵虎已经安排妥当,弟兄们也都熟悉了位置,只等敌军入瓮!”巴图眼神炽热,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他充满了期待。
“好!”李铮道,“告诉弟兄们,耐心等待。我们要的不是惊慌失措的驱赶,而是精准致命的猎杀!等敌军先锋完全进入鹰嘴崖的谷底,待我号令,再全力出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瘫痪他们的指挥,摧毁他们的士气!”
“是!”巴图轰然应诺,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天狼骑兵们打出几个无声的手势。一千五百名骑兵立刻分成两队,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消失在两侧陡峭的山崖阴影之中。他们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充分展现了长期严格训练的成果。
李铮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这两千天狼骑本部,是他一手一脚带出来的精锐,是他在这草原上立足的根本,也是他最大的底气。
“稽粥,”李铮转向匈奴老兵,“你经验丰富,随我留在中路。我们率领剩下的五百人,隐蔽在河谷入口处的一片密林里。待敌军前锋进入伏击圈,两侧山上的滚石擂木落下,敌军阵脚大乱之时,我们便从正面杀出,堵住他们的退路!”
“正面堵截?”稽粥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李铮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大人好胆识!五百对两千,虽然敌军已乱,但正面冲击依然凶险万分!不过,如此一来,便能形成真正的合围,让他们插翅难飞!”
“正是!”李铮眼中寒光一闪,“我要的不是击溃,而是全歼!只有吃掉这两千先锋,才能最大限度地打击右贤王庭的士气,才能让他们知道,我李铮的天狼骑,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他顿了顿,补充道:“赵虎,你的斥候营,除了留下监视主力的人手,其余的都散布在鹰嘴崖外围,形成警戒圈,任何试图靠近或逃离的可疑人员,格杀勿论!同时,密切关注呼韩邪先锋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赵虎单膝跪地,重重一抱拳,随即也带着他的斥候队员们,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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