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没想到,自己不过只是想要个辣椒,没成想还听到一桩新鲜事。
长安的鬼市挺有名气,莫姊姝听家中的长辈说,那里不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去的。
只要一到了三更天,勾栏那条巷子里刚点上灯笼,那光昏昏沉沉的,照得墙根底下的青苔,烂草都透着股阴森的氛围。
说是“市”,其实就是沿着地下暗河的一些破石洞,地上坑坑洼洼全是泥水,还混着烂菜叶子,破布头儿,一脚踩下去“咕叽”响,你不知道踩到的是什么破东西。
有人踩到了一条过山峰,有人踩到了一只癞蛤蟆,也有人踩到了硕鼠,总之,什么说法都有。
最吓人的还是人。
来这儿的几乎都蒙着脸,就露俩眼睛在暗处瞅着,不是偷了东西来卖的贼,就是偷偷卖禁品的番商。
还有专门盯着单独来人的小混混,他们躲在柱子后,破门板旁边,手里攥着沾了迷药的帕子。
你要是看着穿得好点,正盯着摊位看呢,他们从背后“呼”地一下就捂上来,等你醒了,身上的银子,值钱玩意儿早就无影无踪。
运气差的,还会被拖到更深的巷子里,连件好衣裳都剩不下。
摊位上的坑也多。
番商摆的琉璃瓶,香料看着光鲜,里头说不定掺了毒粉。
你伸手一摸,没半个时辰就头晕眼花,还有卖“老物件”的,见你是生脸,就拿假玉,假铜器当真的卖。
你要是多问两句,旁边立马围上来几个壮汉,手里的棍子在袖子里敲得“哒哒”响,要么逼你买,要么直接抢了钱就跑。
更别说那些深一些的洞穴,看着是堵破墙,墙根下总堆着破木箱,夜里老能听见箱子里“窸窸窣窣”的响。
以前有个胆大的凑过去看,居然见着野狗在撕咬不知道是谁的断手断脚,后来才知道,那是有人在这儿处理被仇杀的人,或是欠了债还不上的倒霉蛋,被债主拖到这儿来,喊救命的声音都被风吹没了,天亮了连点痕迹都找不到。
滕内侍觉得这话题有聊头,也说了个典故,他说去年有个新来的小太监,好奇想去买块番人的镜子,没找人领着,刚进巷口就被人捂了嘴。最后还是他身上的宫牌露了边,那些人才没敢下死手,但也被抢得只剩件单衣,冻得半死才爬回宫里。
跟着去的宫女,赤身裸体的爬着回了皇宫,谷道都裂了,从此之后疯疯癫癫,活活被折磨疯了。
也就是这一回,皇帝才下定决心派军清理,不过也就安稳了一年的功夫,没过多久,又恢复如初了,那地方根本就捣不烂,杀了一个主事的,就会有三四个主事的冒出头来,搅的长安一片乱麻,怪事频发。
那地方,白天看着就是条破巷子,到了晚上就是吃人的坑!没真本事,没靠谱的人带路,去了就是送命!
可这还不是最邪乎的,老辈人说,鬼市里头不光有人,还有“脏东西”混在里头。
听说有回一个挑夫半夜路过勾栏巷口,见个穿白裙子的姑娘蹲在墙边哭,说自己丢了银簪子。
挑夫是个心善之人,想帮着找,刚蹲下去,就见姑娘抬起脸,压根没鼻子没眼,就一张白花花的皮!挑夫吓得连担子都扔了,连滚带爬跑出巷口,第二天就发了高烧,养了半个月才好。
还有人说,在地下暗河的尽头,有个卖古镜的摊位,那镜子十分奇特,照出来的不是自己,是个穿前朝衣裳的人影,你要是盯着看久了,人影还会冲你笑,隔天准得丢点啥值钱东西,像是被“缠”上了似的。
还有些脸上鬼画符的番商,他们摆的香料看着香,你要是凑太近闻,闻着闻着就迷糊,再睁眼,手里的银子就到人家手里了,自己还跟傻了似的不知道。
卖“老玉”的更怪,有些玉镯看着透亮,你刚碰一下,就觉得手腕子发沉,像有啥东西缠上来,有回一个客人买了,回去当晚就梦见个老太太跟他要镯子,吓得他第二天赶紧把玉镯扔回了鬼市,才算安生。
最吓人的是巷尾那死胡同,堵着道破墙,墙根下堆着破木箱,夜里总听见“窸窸窣窣”的响,不光有野狗撕咬东西的声儿,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有胆大的曾举着灯笼凑过去,看见木箱缝里渗着黑红色的水,刚想掀开看,就听见墙后有人喊他名字,一回头啥都没有,再转过来,木箱居然全不见了!
后来才有人说,那墙是前朝乱葬岗改的,底下埋着不少冤死的人,夜里那些“东西”就出来找替身,要是被缠上,要么丢钱,要么丢命。
所以那就不是个贵人能落脚的地方,那鬼市白天是破巷子,夜里就是人鬼混着的地儿!不光得防人抢,还得防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身。
没靠谱的人引路,没带点辟邪的护身符,去了就是把命送进去!
“真有这么邪乎?”秦渊皱了皱眉。
若鬼市当真如此污浊不堪,那皇帝岂会容忍长安城内存在这般藏污纳垢之所?军人手中寒光凛凛的横刀可不是吃素的,再者说,即便清剿困难重重,难道还不能轮番驻军?长安十六卫坐拥几十万人马,还能惧怕那些虚无缥缈、神神鬼鬼的东西不成?
只能推测,所谓的清剿不过是做给老百姓看的表面功夫。说不定鬼市之中藏着极为要紧的事物,又或者主事之人本就是皇室成员。若说大华的军队对鬼市毫无办法,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我要去一趟。”
莫姊姝柳眉紧蹙,摇头道:“夫君,万万不可,别的事情你任性些也就罢了,但此事妾身实在不能应允你。”
秦渊沉思片刻,看着滕内侍笑道:“我可不认为鬼市真能超脱于王法之外,其中必定有安全进出的门路。别人或许不知,可我觉得滕内侍应当知晓其中的奥秘,说不定他能为我想出一个安全出入的法子?”
滕内侍听闻,神色略显尴尬,干笑两声说道:“陛下都曾在鬼市险些遇险......”
秦渊似笑非笑,眼直接打断道:“太子都差点遇险身死,先帝爷竟毫无作为?”
“唉,侯爷若要亲自进鬼市,奴婢要去跟陛下禀告一声。”
“好,那我便等大内官的消息,待时机成熟,您通知我一声。”
滕内侍看着他从容的模样,疑惑道:“侯爷有什么依仗?”
“我的依仗就是陛下制定的王法。”秦渊挑了挑眉。
“这就是开玩笑了。”滕内侍觉得这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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