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思忖片刻,问道:“何为国本,何为君本,又何为人本?”
“先生请划定范围。”
“请用儒经解。”
“国本者,帝国可以延续的根基,治乱兴衰之枢纽也,若从儒经解,国家根本不在城郭之坚,府库之实,而在礼乐刑政之井然,君臣父子之伦常,更在“民心之向背”。
《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国之存在,非为君王一己之私,乃为安百姓、兴教化、守道义。若赋税苛重而民生凋敝,法度废弛而纲纪紊乱,则国本动摇,虽有强兵,终难长久。故国本之要,在“守道安民”,以仁政养民,以礼义教民,使百姓有恒产而有恒心,邦国方得稳固。”
刘尚眼中掠过一抹讶异,他身后的儒门领袖们也面面相觑,这是《夫子论国》中的观点,除去各门经首,其余弟子都不能一观,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答的很好,请继续答。”刘尚缓缓点头道。
秦渊朝圣位躬身一礼,答道:“君王即是社稷本身,此为君本。”
高台上的姜昭棠轻笑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晚辈曾闻,儒门论君,首重“君道”,君者,“元”也,为一国之表率,其德行如北辰,众星之所共向。
《论语》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君之本,在“修己以安人”——克己复礼,去私欲而存公心,明是非而辨善恶,使自身成为礼乐法度的践行者。
若君王以“朕即国家”为念,逞私欲而轻民生,则失其本,虽位高权重,终为独夫。”
刘尚抚须沉思,点了点头道:“此言也善,请小秦大人继续答。”
“凡为民,民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君臣若不能体察民情,致人本所伤,人皆怒也,百万人之怒,恰似惊涛骇浪,可倾覆大国之舟。”
话音刚落,姜昭棠眼中掠过一抹异色,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人为贵也,晚辈认为,人是万物之灵长,同样也是这天地间的主宰,我们情感丰富,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此乃儒家“仁”之发端。
所以人本之核心,在“明其性,尽其才”既尊重人之生命与尊严,使老有所养、幼有所教,鳏寡孤独皆有所依,更导人向善,通过教化涵养其德性,使个体能在家庭,邦国中各尽其责,实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价值。所谓“君以民为天”。
“人本是国本与君本的归宿,国之治理,君之修身,最终皆为成就人之福祉,若背离人本,国则无魂,君则无基。
三者相贯,人本为体,国本为用,君本为枢,君王修己以守君本,方能推行仁政以固国本,而国本之稳固,终在成全人本之生生不息,此儒家治国安邦之要义也。”
刘尚闭眼静思,良久才睁开眼道:“凭借小秦大人这一番话,可来我儒家做个小经首。”
“先生抬爱了。”秦渊拱了拱手。
“鬼谷所学之繁杂,浩如星辰,我刘尚,今日见识了。”
“先生过奖,渊不过是侥幸而已。”
刘尚摇了摇头,刚才这些话可不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就能答得出来的,必定是有过极其深刻的钻研才能理解的如此深刻。
他朝滕内侍拱了拱手,示意可以了。
大殿上众人顿时哗然,这第一关就这么轻易过了?
姜昭棠皱了皱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不见这少年郎有丝毫困色呢,面对儒家钜子,全程没有丝毫凝滞感。
他挥了挥手,示意继续,百家学问精深,他不可能全部答得上来。
法家的代表是一个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他拱了拱手,问道:“在下法家李明言,也有一问。”
“请先生指教。”
“敢问小秦大人,如何通过法度来实现社会教化。”
秦渊无奈反问道:“先生觉得法度可以引导人心向善?”
“有何不可么?”
“法家认为性本恶,觉得只有法度才会引导人心向善,可是如此。”
“正是。”
“晚辈认为,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严苛的法律会让人惧怕,但惧怕并不代表他就会因为心存善念,法度建立的真正意义,是要建立一个普遍的价值观,就是在于告知大家,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它是一种外在的强制,而非是内在的调理纠正。”
他顿了顿,举了个例子:“譬如今日有恶霸欺凌老弱,你若用法度劝他向善,无异于对牛弹琴。但若施以雷霆手段,让他尝尽作恶的苦果,他下次再动恶念时,便要掂量掂量,这般行径,究竟值不值。”
“话说回来,”秦渊话锋一转,“若在惩治恶徒时,令其抄写百遍,千遍儒家经典之类的道德典籍,或是让他们为国服劳役,以繁重劳作磨去戾气,这般惩治与教化并行,或许才有望引其向善。”
李明言眉头紧锁:“抄写典籍,服劳役,便能导人向善?”语气里满是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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