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抓住了那方一直放在枕边的、洗得发白的旧手帕,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咳嗽还在持续,一声接一声,沉闷而痛苦,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从这具病弱的躯壳里咳出来。她能感觉到喉咙深处涌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有什么温热粘稠的东西,正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终于,这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如同它来时一般突兀地,渐渐平息了下去。
虞颜浑身脱力地瘫软在炕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浸湿了她单薄的寝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哑的杂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的金星。
她虚弱地、缓缓地,摊开了那只一直紧紧捂着嘴的手。
手中,那方素白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旧手帕,此刻,在正中央的位置,赫然晕开了一小团……刺目的、惊心动魄的……猩红!
那红色,是如此鲜艳,如此灼热,与手帕的素白形成了极其残酷而鲜明的对比。它像是一朵骤然绽放在雪地里的毒花,带着一种妖异而绝望的美感,瞬间攫取了她所有的视线和呼吸。
虞颜愣住了。
她呆呆地、茫然地看着手帕上那抹猩红,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无法理解眼前所见究竟意味着什么。血?她的血?她……咳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旁的青黛,也看到了那方手帕。她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抹猩红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点!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比虞颜的脸色还要苍白!
“哐当——!”
她手中原本端着的、准备递给虞颜的那碗清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失手滑落,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精致的白瓷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和冷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一个信号,猛地将虞颜从那种茫然的、近乎麻木的状态中惊醒。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青黛。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手帕那抹猩红上。
一种冰冷的、名为“绝望”的触感,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顺着她的脊椎,瞬间爬满了她的全身。
她知道了。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她……真的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重到……咳血了。
那抹猩红,像是一道最终判决,残忍地斩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她看着那颜色,仿佛看到了自己正在迅速流失的生命力,看到了那灰暗无光的、触手可及的……未来。
房间里,只剩下青黛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以及虞颜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呼吸声。
午后的光斑,依旧静静地停留在原地,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抹手帕上的血色,在昏沉的光线下,红得愈发惊心,愈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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