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天高云淡。李家院墙外,一望无际的稻田,褪去了夏日的青翠,披上了耀眼的金甲。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在秋风中起伏、翻滚,如同金色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天边。阳光泼洒下来,给这片金海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刺眼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稻香,混杂着泥土的腥甜,霸道地钻进每一个毛孔,宣告着一年中最盛大、最沉甸的丰收。
“呜——!呜——!”
低沉、浑厚、带着巨大穿透力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猛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震得李家院墙上的土屑簌簌落下!
打谷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左邻右舍,沾亲带故的,男女老少齐上阵!汉子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深陷的眼窝里闪着兴奋的光,枯黑的手臂肌肉虬结,挥舞着镰刀,“唰唰”地割倒一片片金黄的稻杆!婆娘们系着围裙,深陷的眼窝里也满是喜气,枯黑的手麻利地将割下的稻子捆扎成束!孩子们像撒欢的兔子,在田埂上追逐嬉闹,深陷的眼窝里映着金色的波浪,小脸涨得通红!
“柱子!柱子!这边!这边满了!”
“柱子哥!快!三号田!堆成山了!”
“柱子叔!俺爹说让你先拉他家!他怕下雨!”
呼喊声、催促声、镰刀割稻的“唰唰”声、稻捆落地的“噗噗”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沸腾的乐章,在金黄的稻田上空回荡!
“来了——!”
一声洪亮的应答!如同定音鼓,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只见打谷场入口处,尘土飞扬!
三辆!深绿色的、如同钢铁巨兽般的东风卡车!排成一列!轰鸣着!碾过松软的田埂!带着一股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冲进了金色的海洋!
打头的卡车上,王大柱腰板挺得笔直,坐在驾驶室里!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却浆得挺括的蓝布工装,袖口高高挽起,露出枯黑、布满青筋和结实肌肉的小臂。深陷的眼窝里,目光沉稳如磐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枯黑的大手,稳稳地握着巨大的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枯黄的嘴角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刻!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卡车巨大的轮胎,在打谷场边缘碾出深深的辙印,稳稳停住!
“卸挡板!装车!”王大柱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如同军令般的力道!他枯黑的手,猛地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一跃而下!深陷的眼窝锐利如鹰,扫过眼前堆积如山的金黄稻捆!
“好嘞!柱子哥!”
“卸挡板!快!”
“装车!装车!”
早已等候在旁的向阳运输队的小伙子们,深陷的眼窝里闪着兴奋的光,如同听到冲锋号的士兵!枯黑的手麻利地解开卡车货箱后挡板的粗大铁链!“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挡板轰然落下!露出黑洞洞的、巨大的货箱!
“上!上!上!”
汉子们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干劲!枯黑的手臂肌肉贲张!两人一组,扛起沉重的稻捆!喊着号子!“嘿哟!嘿哟!”迈开大步!踩着临时搭起的跳板!如同蚂蚁搬家般!将一捆捆沉甸甸的金黄稻谷,源源不断地送进卡车巨大的“肚子”里!
“柱子!柱子!这边!这边也满了!”远处田埂上,老支书拄着拐杖,深陷的眼窝里闪着焦急的光,枯黑的手用力挥舞着!
“柱子叔!俺家田头!堆不下了!”一个半大小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深陷的眼窝里满是急切!
“柱子哥!刘寡妇……刘寡妇家……就她一个人……割不动了……”一个婆娘小声提醒道。
王大柱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沉稳的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枯黑的手,极其用力地、抹了一把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浑浊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眼前热火朝天的装车现场,又扫过远处田埂上焦急的老支书,扫过那个半大小子急切的脸,最后落在远处那片孤零零的、稻子倒伏得有些杂乱的田块上——那是刘寡妇家的地。
“二强!”王大柱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带人——!”
“去帮——!”
枯黄的手指,极其用力地、笔直地戳向刘寡妇家的田地!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黑土地般厚重的力量:
“刘婶子家——!”
“割——!”
“装——!”
“一车——!”
“拉走——!”
“好!柱子哥!”王二强深陷的眼窝里瞬间亮起巨大的光芒!枯黑的手猛地一挥!“铁蛋!狗剩!跟我走!帮刘婶子去!”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深陷的眼窝里闪着光,枯黑的手抓起镰刀和绳索,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片孤零零的田地!
“其他人——!”王大柱浑浊的目光,如同磐石般扫过剩下的队员和满场等待的乡亲!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磅礴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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