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的身影在石柱顶端定住的刹那,仿佛某种无形的屏障被撤去,又或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并非声音的巨响,而是一种源于灵魂层面的轰鸣!那片原本只是微微扰动的星域,猛地向内坍缩,旋即如同宇宙初开般轰然爆发!
亿万道原本柔和清冷的星辉,此刻化作了奔腾咆哮的银色洪流,从那片星域的中心倾泻而下,直扑星陨峰顶!这洪流并非单纯的光,而是高度凝聚、实质化的星辰之力,其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紊乱的磁场以及狂暴的能量乱流。
整个星陨峰顶的平台,瞬间被刺目欲盲的银光淹没!空气在哀鸣,发出滋滋的异响,仿佛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那数十根古老的石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柱身符文疯狂闪烁,如同饥渴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冲刷而来的星力洪流,勉强维系着平台不至于在这股力量下崩解。
林墨首当其冲!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抛入了星辰法则的怒海狂涛之中!无处不在的、狂暴的星力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银针,穿透白玉布下的微弱护持(她主要精力在稳定大局),狠狠扎刺着他的肉身与灵魂!
“唔!”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这股力量撕碎。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那混乱的星力洪流中蕴含着无数相互冲突、撕扯的意念碎片,如同亿万狂人的呓语,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识海,要将他拖入疯狂的深渊。
手中的星痕笔变得滚烫,笔尖的星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身前的留影卷轴更是剧烈震颤,其上空白一片,根本无法稳定地承接和烙印任何信息。
观测?记录?
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他连保持清醒和站立都几乎是一种奢望!
“加速感知!!”
求生的本能,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不愿辜负师尊期望、不愿放弃机缘的执念,让林墨在意识即将被淹没的边缘,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他疯狂地催动时空神脉,将“感知之痕”运转到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嗡——!
识海之中,淡银色的神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股强大的清凉气流强行贯注他的灵台,将那疯狂涌入的混乱意念冲击稍稍阻隔。
霎时间,那原本如同混沌风暴、无法理解的星力洪流,在他的“感知”中,速度被强行放慢了数倍!
但这并未让情况好转,反而更加恐怖!
在放慢的视角下,他清晰地“看”到,那倾泻而下的并非统一的银色光河,而是由无数属性各异、能量层级不同、运行方向甚至完全相反的星力束流绞缠而成的、巨大无比的死亡麻花!炽热的阳炎星力与冰冷的玄冥星力相互湮灭,爆发出毁灭的性能量;锋锐如刀的庚金星力与厚重沉凝的土德星力猛烈碰撞,激起法则的火花;更有无数细碎的、蕴含着混乱、杀戮、衰亡意念的暗星之力,如同毒蛇般在洪流中穿梭,伺机侵蚀一切生灵的心智……
这哪里是机缘?这分明是星辰法则暴怒下呈现出的、最残酷、最混乱的本来面目!
“噗!”
林墨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卷轴。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倾泻,维持“加速感知”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头痛欲裂,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尽是法则碰撞产生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锐嘶鸣。
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拍得粉身碎骨。
放弃吗?
退回石殿,像石猛师兄一样,寻求庇护?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狠狠掐灭。
不能!
若是连这点考验都无法度过,谈何探寻时空奥秘?谈何面对未来的“吞噬者”?谈何成为执掌自身命运的强者?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已渗出鲜血,咸腥的味道刺激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他拼命地催动着即将枯竭的精神力,不仅仅是为了维持“加速感知”,更是要将那支滚烫的星痕笔,点向震颤不休的留影卷轴!
引导!必须引导笔尖,落下第一道痕迹!
哪怕只是记录下这洪流最边缘、最微不足道的一丝能量属性变化!
他的手臂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重若千钧。精神力缠绕上星痕笔,试图与笔尖那点明灭不定的星芒建立稳定的连接,却一次次被狂暴的星力乱流冲散、撕碎。
失败!
再尝试!再被冲散!
他的虎口被反震之力崩裂,鲜血顺着笔杆滑落。
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横跳,时空神脉的光芒也因过度透支而变得黯淡。
极限了……
真的……到极限了吗……
就在他视线彻底被黑暗吞噬前的一刹那,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石柱顶端那道朦胧的清辉身影。
白玉师尊依旧稳如磐石,她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针,牢牢守护着星陨峰的核心,将那最狂暴的星流核心约束在一定范围内,没有让其彻底失控。她并没有出手帮助林墨,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个不至于立刻殒命的、相对“安全”的考验环境。
但这一刻,林墨从那道清辉中,感受到的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无声的信任与期待。
信任他能做到。
期待他能抓住这份机缘。
一股莫名的力量,如同星火,从他近乎枯竭的识海深处重新燃起。
不能倒在这里!
他猛地发出一声低吼,不再试图去对抗整个星流洪流,而是将最后所有的精神力,如同锥子般,凝聚于星痕笔的笔尖那一点星芒之上!
“给我……定!”
笔尖,带着他最后的意志、不屈的信念,以及对星辰那微弱却坚定的理解,终于……颤巍巍地,点落在了留影卷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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