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走出林家大门,晨光下的青阳城主街已有了些许行人商贩,早市的喧嚣初现端倪。他目光一扫,便看到街角处,一袭白衣的白玉正悠然立于一棵老槐树的阴影下,仿佛与周围逐渐鲜活起来的市井景象格格不入,自成一方静谧天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翠绿的竹枝,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神情慵懒,似在神游天外。
“处理完了?”察觉到林墨的到来,白玉眼皮都未抬,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林墨走到她身前,恭敬应道。
“那就走吧。”白玉也不多言,手中翠绿竹枝对着林墨轻轻一点。
下一刻,林墨只觉得周身空间一阵奇异的扭曲,眼前的景物——街道、行人、店铺——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的油画,飞速倒退、模糊、拉长成斑斓的色带。耳边是尖锐却并不刺耳的风啸声,身体却并未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只是有一种轻微的失重感,仿佛踏入了某种流动的介质之中。
这感觉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
待他双脚重新踏足实地,眼前的景象已然彻底改变。
不再是喧嚣的城镇,而是身处一座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山峰之巅。脚下是坚硬而冰冷的黑色岩石,四周是翻涌奔腾的云海,如同无边无际的白色汪洋。极目远眺,方才所在的青阳城,已化作视野尽头一个模糊的、火柴盒大小的灰点,静静地卧在广袤的大地之上。初升的朝阳此刻正悬于云海之上,将无边的云层染成一片辉煌灿烂的金色,壮丽磅礴,震撼人心。
这便是……高阶修行者的手段?缩地成寸,瞬息千里?
林墨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对白玉的实力有了更直观、也更惊悚的认知。同时,一股对强大力量的深切渴望,也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燃起。
白玉对他脸上的震撼之色视若无睹,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她玉手轻抬,那道翠绿竹枝脱手飞出,于空中迎风便长,碧光流转间,竹节舒展,叶片衍生,竟是化作了一艘长约三丈、通体仿佛由极品翡翠雕琢而成、线条流畅优雅、散发着浓郁生机与空间波动的奇特飞舟。舟身并非封闭,而是如同放大的竹叶般,两侧有微微卷起的护栏,中央平坦,其上天然生成着玄奥的云纹,此刻正吞吐着周围的天地灵气,散发出蒙蒙清光,稳稳地悬浮在离地尺许的空中。
这并非冰冷的法器,更像是一件拥有生命的艺术品。
“上来。”白玉语气平淡,率先一步踏出,裙袂飘飞,身影已悄然落在云舟前端,负手而立,眺望远方云海。
林墨收敛心神,知道此刻不是惊叹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云舟之上。脚下传来一种奇异的韧性,仿佛踩在某种活着的植物上,而非坚硬的玉石。
待他站稳,白玉甚至未见有任何动作,翡翠云舟便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周身清光大盛,旋即化作一道碧绿流光,无声无息地破开前方厚重的云层,向着遥远的天际疾驰而去。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狂风在云舟升空加速的瞬间扑面而来,带着高空特有的凛冽与寒意,吹得林墨衣衫猎猎作响,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便要运转元力抵挡,却想起自身丹田空空如也。
就在他准备硬扛这罡风之时,身下的翡翠云舟似乎有所感应,舟身那些玄奥的云纹微微一亮,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青色光罩悄然浮现,将整个云舟笼罩其中。光罩之外,狂风呼啸,气流如刀;光罩之内,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温暖如春,连一丝微风都感受不到。
林墨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仔细感受这云舟飞驰的体验。他们飞行在极高的天穹之上,下方是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云海,阳光洒落,映照出千姿百态的阴影与光晕。远方,偶尔有巍峨的山脉如同巨龙脊背般刺破云层,露出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巅,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更远处,天际蔚蓝,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是他十六年来,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心胸仿佛也随之开阔,过往的压抑与屈辱,在这浩瀚天地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不堪。
“此舟名为‘青叶’,乃我以千年空灵竹辅以虚空晶石炼制,速度尚可,胜在隐匿与防御。”白玉的声音从前端传来,依旧带着那份慵懒,却适时地为林墨解惑,“以此速度,抵达缥缈宗,约需半日。”
半日?林墨心中估算,青阳城位于东域边缘,而缥缈宗据说是北境有数的大宗门,其间距离何止十万里!这“青叶”云舟的速度,当真恐怖。
“前辈,缥缈宗……是怎样的地方?”林墨忍不住开口询问。他对这个即将踏入的宗门,充满了好奇与一丝隐忧。
白玉并未回头,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缥缈宗,立宗三千载,位于北境云渺山脉深处,算是北境正道宗门中的翘楚。宗门内有七主峰,各有传承,弟子数万,外门、内门、真传,等级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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