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活过来了,但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刻骨的疼痛。那种痛,不再是最初歇斯底里的爆发,而是化为一种无声的、弥漫在血液里的钝痛,如影随形。
她开始正常进食,但味同嚼蜡,身体像一架需要燃料才能运转的机器,机械地完成着维持生命的必要步骤。她配合秦屿的治疗,在星曦面前努力展现平静和温柔,但每当星曦因恐惧而躲闪,或者无意识流露出厌恶时,林晚星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无法呼吸。她只能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用更尖锐的疼痛来转移那噬心的难过,然后,继续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练习了无数次的“温和”笑容。
顾言深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他能铲除外在的威胁,却无法替她承受内心的煎熬。他只能更细致地照顾她,更紧密地陪伴她,用行动告诉她,他不是一个人。
夜里,林晚星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有母亲失望的眼神,有父亲消失的背影,有星曦尖锐的哭喊。她不敢出声,只能蜷缩起来,默默流泪。顾言深总是第一时间醒来,将她冰凉的身体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再次疲惫地睡去,或者直到天明。
他开始着手寻找岳父林父的下落。王助理动用了庞大的关系网,从林父最后出现的地点开始,调取所有可能监控,排查所有交通工具记录,向全国各地的救助站、疗养院发布寻人信息。但如同大海捞针,进展缓慢。
一天,顾言深拿到一叠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是下属根据一些模糊线索,在几个偏远城镇拍到的、疑似林父的流浪老人。照片上的老人大多衣衫褴褛,神情呆滞,面容因岁月和苦难而改变。
顾言深犹豫了很久,才将这些照片递给林晚星。他怕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更怕照片上的惨状再次刺激到她。
林晚星接过照片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一张张仔细地看着,目光专注得近乎贪婪,仿佛要将每一道皱纹、每一根白发都刻进心里。当她看到一张照片上,一个老人蜷缩在街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脏兮兮的、依稀能看出是面馆外卖袋的东西时,她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打湿了手中的照片。那个外卖袋,是“林家面馆”特有的红色塑料袋,上面印着简陋的“林记”二字。那是父亲……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也紧紧抓着、属于他们家的印记。
“是他吗?”顾言深轻声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星用力摇头,眼泪掉得更凶:“看不清脸……太模糊了……但那个袋子……很像……”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可怜,却真实地存在着。顾言深立刻下令,重点排查那个区域。
寻找父亲,成了支撑林晚星活下去的另一个重要支柱。她每天都会询问进展,在地图上标记可能的地点,甚至会对着父亲的照片,低声诉说自己的愧疚和思念。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缓慢的、带着血泪的自我疗愈。
而对星曦的治疗,也在秦屿的指导下,进行着更深入的尝试。秦屿建议,或许可以尝试一种“共情疗法”,即在极度安全的环境下,让林晚星尝试将她对星曦的强烈思念和爱意,以一种超越语言的方式“传递”给女儿。他隐约感觉到,这对母女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超越常理的情感连接通道,只是被干扰阻断了。
这天,阳光很好。星曦在保姆的陪伴下,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游戏室里玩积木。林晚星按照秦屿的指导,坐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闭上眼睛,摒弃所有杂念,努力在脑海中构建星曦幼时在她怀中安睡的温暖画面,将所有的爱意、温柔、和失而复得的珍惜感,凝聚成一道纯粹的情感意念。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她愿意尝试任何可能。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玩积木的星曦,动作突然顿住了。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林晚星的方向,小脸上第一次没有出现恐惧或厌恶,而是一种……困惑和好奇。她眨了眨大眼睛,歪着头,像是在感受什么。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星曦就又低下头继续玩积木,但这一细微的变化,却让在一旁紧张观察的顾言深和秦屿心中一震!
有反应!星曦对母亲的情感意念,产生了微弱的反应!
林晚星睁开眼,正好捕捉到女儿那瞬间的困惑表情。虽然星曦很快又无视了她,但那一刻的眼神交汇,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林晚星!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希望交织着涌上心头,让她瞬间湿了眼眶。
路还很长,很艰难。母亲的逝去是她心中永不愈合的伤口,父亲的失踪是悬在心头的利剑,女儿的疏远是日复一日的凌迟。但此刻,这微不足道的一丝进展,这负重前行的路上偶然瞥见的一缕微光,让她知道,她不能停,也不该停。
悲伤是底色,但前行是唯一的救赎。她擦干眼泪,看向窗外。天空依旧广阔,而她和顾言深,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还有很多仗要一起打。为了逝去的,也为了还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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