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斧刃高悬,映照着张小海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风雨声、浪涛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只剩下他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哀嚎:“别杀我!西龙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俺爹逼我的!我不敢了!我回去就离开山海屯,再也不回来了!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张西龙的手臂稳如磐石,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丝毫动摇。求饶?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在山洞里,那根削尖的木棍捅向大壮的时候,可曾有过半分犹豫?若不是小山舍身挡刀,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自己的兄弟!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个道理,在他前世混迹街头时就已刻入骨髓,今生更是用鲜血再次验证。张小海必须死,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永绝后患!让他活着回去,今日荒岛发生的一切必将颠倒黑白,后患无穷!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家人和兄弟的安危!
杀意已决!张西龙手臂肌肉贲张,就要挥下致命一击!
“西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焦急而虚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张西龙动作一顿,但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来了。能在这个时候追出来的,只有放心不下他的大壮。
果然,大壮气喘吁吁地跑近,看到被逼到绝路、瘫软如泥的张小海,又看到西龙哥那副杀神般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他虽然恨极了这对父子,但真看到要活生生劈死人,心里还是本能地有些发怵。
“西龙哥…要不…要不…”大壮喘着粗气,话到了嘴边,看着张小海那副可怜相,一时又有些犹豫。毕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农村后生,血气方刚是真,但杀人这种事,离他太遥远。
张小海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着大壮拼命磕头,额头上瞬间见了血:“大壮哥!救救我!求你跟西龙哥说说情!俺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俺真的再也不敢了!”
大壮看着他这副模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求情。
张西龙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大壮,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壮!你忘了小山为什么躺在那儿了吗?你忘了他们刚才想对我们做什么了吗?今天放了他,明天他就能要了我们的命!就能毁了我们的家!你想看到那样吗?!”
大壮被张西龙的目光和话语震住了,脑海中瞬间闪过赵小山鲜血淋漓的肩膀和自己差点被捅中的后怕,那点刚刚升起的、不合时宜的怜悯瞬间被愤怒和后怕取代,脸色也变得坚定起来,用力摇了摇头。
张西龙不再看他,重新将冰冷的视线投向绝望的张小海。他知道,必须由自己来做这个决断,这个沾满鲜血的决断。
然而,就在他再次举起斧头,准备彻底了结这一切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张小海身后的海面。风雨中,海浪依旧汹涌地拍打着礁石平台边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个更“干净”、更不留后患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他的脑海。
他缓缓放下了举起的斧头。
张小海和大壮都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收手。
张西龙没有看张小海,而是目光幽深地看向那片咆哮的大海,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冥冥之中的什么听:“老天爷收了他爹,或许…也不想脏了我的手。”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和诡异,对着瘫软的张小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你不是想活命吗?好,我给你个机会。看到这片海了吗?游过去,游到那边那块礁石后面,我就饶你不死。”
他随手指向几十米外一处浪涛尤其汹涌、暗礁密布的区域。那根本就是一条绝路!别说现在体力耗尽、惊恐万状的张小海,就是最好的水手,在这种天气下也不可能游过去!
张小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那如同沸腾锅灶般的海面,脸上血色尽失,疯狂摇头:“不…不…我会死的!游不过去的!”
“那你就留在这里。”张西龙的声音陡然转寒,手中的斧头再次微微抬起,“选吧。是现在死,还是搏一把也许能活的可能?”
这是赤裸裸的戏耍和虐杀!大壮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此刻的西龙哥陌生得可怕,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张小海彻底崩溃了,他看看身后绝路般的大海,又看看眼前索命的阎罗,精神终于彻底垮掉。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竟然真的从地上爬起来,如同疯魔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向礁石边缘,然后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汹涌咆哮的怒海之中!
“噗通!”一声,他的身影瞬间被一个巨大的浪头吞没,只剩下几个气泡翻滚上来,很快便消失无踪。
张西龙和大壮站在礁石上,死死盯着那片海面。等了足足一两分钟,再也没有看到任何身影浮起。只有无尽的浪涛,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岩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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