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号”的甲板,此刻已不再是作业平台,而变成了一座疯狂蠕动、银光闪耀、腥气冲天的宝藏山。
第三网鲸群驱赶而来的鱼获,其数量之多、种类之丰、价值之高,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船员们站在没膝的鱼堆里,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淹没了理智,只剩下本能地弯腰、分拣、传递。
“快!银鲳!那边都是银鲳!小心别弄掉鳞!”
“真鲷!好大的真鲷!放这边桶里!”
“海鳗!快拿铁钩!别让它咬了!”
“小心点!底下还有石斑!别压坏了!”
张西龙的吼声在喧嚣中依旧清晰,指挥着近乎混乱的场面。
他自己也扑在鱼山里,双手飞快地动作着,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将最值钱的鱼种优先挑拣出来。
他的心跳依旧很快,但大脑却异常冷静。喜悦之余,一种巨大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些鱼获,否则一旦腐败,价值将大打折扣。
“大哥!你带两个人,专门负责往冷藏舱送!码整齐,一层鱼一层冰!冰不够了就省着点用,紧着值钱的先保!”张西龙对着满头大汗的张西营喊道。
“哎!知道了!”张西营应了一声,招呼着赵小山和李福贵,开始一趟趟地将分拣好的优质鱼获搬运下舱。冷藏舱的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
“满囤!小柱!你们俩手脚快,跟着我继续分!破损的、不值钱的小杂鱼先扔一边,回头再说!”张西龙又看向另外两人。
孙满囤和王小柱大声答应着,干得更加卖力。孙满囤眼神火热,一边干活一边啧啧称奇:“俺滴娘诶,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好鱼!西龙哥,咱这下发大财了!”
王小柱则累得脸色发白,但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兴奋,憨笑着点头。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服,鱼鳞和黏液沾满了手臂脸颊,腰酸背痛开始袭来,但没有人抱怨,巨大的收获像最有效的兴奋剂,支撑着他们疯狂劳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甲板上的“鱼山”终于渐渐缩小,大部分有价值的鱼获都被妥善安置进了冰冷的舱室。剩下一些不值钱的杂鱼和破损的鱼,也被归拢到了一角。
直到这时,极致的疲惫才如同潮水般涌上每个人的身体。孙满囤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大口喘着气:“不行了…歇会儿…骨头都快散架了…”
王小柱直接躺在了甲板上,望着蓝天,傻笑。
赵小山和李福贵靠在船舷上,默默揉着发酸的胳膊。
张西营也累得够呛,靠着舵楼壁喘息,看着几乎被填满的冷藏舱和清理出来的甲板,眼神复杂,有喜悦,有疲惫,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张西龙同样疲惫,但他不能歇。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冷藏舱的情况,又估算了一下剩下的冰量,眉头微皱。鱼获太多,冰可能不够支撑太久,必须尽快返航。
“都起来活动活动,喝点水,吃点东西。咱们得赶紧往回走了。”张西龙招呼道,将绿豆汤和干粮分给大家。
众人围坐在一起,就着咸菜啃着冷馒头,喝着略带温热的绿豆汤,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话题自然离不开刚才那惊人的收获。
“西龙哥,你真是神了!咋就知道那儿有鱼群?还有那大鲸鱼…吓死俺了,没想到还帮了咱大忙!”孙满囤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拍着马屁。
“就是运气好。”张西龙笑了笑,没多解释,“主要是船好,能跑到这儿来。”
“这船是真带劲!俺以前那破船,跑死也来不了这地儿!”李福贵憨厚地附和。
王小柱用力点头:“嗯!跟西龙哥干,有奔头!”
张西营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吃着东西,偶尔看一眼那巨大的冷藏舱,又飞快地低下头。
张西龙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喜悦和疲惫是真实的,但一些细微的情绪也开始悄然滋生。孙满囤的恭维背后藏着精明和试探;李福贵和王小柱相对单纯;赵小山依旧沉默,但干活最卖力;而大哥…他的情绪似乎最为复杂。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体力。“海龙号”再次起航,满载着沉甸甸的希望,开始返程。
回航的路上,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但张西龙敏锐地察觉到,那种共同劳作时的齐心协力的感觉,似乎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孙满囤开始有意无意地凑近张西龙,打听这些鱼获能卖多少钱,试探着问奖金能发多少,甚至隐晦地提了提“要是能一直跟着西龙哥干就好了,比种地强百倍”,话里话外透着想长期搭伙的意愿。
李福贵和王小柱则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商量着拿了工钱要给家里添置点什么。
赵小山依旧沉默地擦拭着甲板工具,但眼神里多了些之前没有的东西,像是…一种认准了什么的坚定。
而张西营,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甲板角落,看着海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看向那巨大的冷藏舱时,眼神会变得有些复杂难明。或许是想起了自己那条小破船,或许是想起了家里媳妇那些关于“股份”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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