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殿崩塌的闷响在苏晚照耳边炸开时,她扶着苏记总号楼顶朱漆廊柱的手正不受控地发颤。
系统红光像淬了毒的萤火虫,在她视网膜上频闪,机械音比往常更刺耳:【警告:商王领域维持中——金手指暴露累计18秒,反噬倒计时:30息】
才十八秒?她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望着护城河上缓缓离岸的木船。
船帆上染的二字被晨雾洇得发虚,可她数得清——第三批撤离的百姓船刚过虹桥,第四批还堵在码头。还差七万人没撤完......她攥紧算盘,骨节泛白,再撑半柱香,半柱香就够。
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谢昭跪坐在青石板上,后背金纹如活物般游走,连月白儒衫都被灼出焦痕。
他原本清润的瞳孔此刻泛着龙鳞状暗光,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喘,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他意识深处往外钻。
昭儿?苏晚照想转身,可刚一动,心口就像被细针猛扎了一下。
她踉跄着扶住廊柱,却见谢昭突然扑过来,抓住她手里的算盘。
他的手劲大得惊人,指节抵着她手背,几乎要把算盘珠按进肉里。
别停......他嗓音发哑,额角汗滴砸在算盘框上,再打一次。
算盘珠相撞的脆响里,苏晚照听见了——不是系统的警告,不是百姓的喧哗,是谢昭的心跳。
咚,咚,咚,和算盘声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白袍先生不知何时凑过来,手指搭在谢昭腕间,老眉皱成一团:奇了!
他脉象竟随算盘声起伏......
话音未落,谢昭瞳孔里的龙鳞光突然暗了一分。
苏晚照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方才他抱着自己时说我听见了——你的算盘声,还在响。
原来不是安慰,是真话。
她喉间泛起酸涩,抬手覆住谢昭按算盘的手:算珠声是你的药引?
谢昭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拨动算盘。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算盘木框传来,烫得苏晚照指尖发麻,可系统红光竟跟着弱了两成。
她突然笑出声,染血的嘴角咧开:合着我这算盘,既是赚钱的家伙,又是救命的药引子?
早知道该在算珠上刻包治百病
胡闹。谢昭低骂一声,却在拨到九九归一那串时,悄悄用拇指蹭了蹭她被算盘棱硌红的手背。
主君!小陆的惊呼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
机关坊顾问举着半面铜镜从楼梯口冲上来,镜面映着地脉方向,熔炉残核在动!
苏晚照顺着铜镜反光望去,倒抽一口冷气——那本该是焦黑碎渣的熔炉残核,此刻正像条贪食的蛇,把断裂的地气往自己体内吸。
更诡异的是,它蠕动的轨迹竟和苏州城的商铺布局如出一辙:粮行、绣坊、茶楼、当铺......每吸一口,残核表面就多出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线。
它在模仿苏记的商道脉络!小陆抹了把冷汗,这是要重建熔炉!
封锁所有苏记地基!影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皇城司暗探首领不知何时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满满一袋镇脉铜钉,每处地基钉三枚,钉尖朝内——要让它学,就学个透!
好算计。苏晚照扯了扯谢昭的袖子,算盘声突然加快,让它照着苏记的规矩长,等它长全了......
就用商道纹络反制。谢昭接上话,瞳孔里的龙鳞光彻底褪成墨色,晚照的算盘声,能当引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火光。
苏晚照正要再拨算盘,系统红光突然暴涨,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反噬倒计时:10息】
她眼前发黑,险些栽进谢昭怀里。
谢昭稳稳托住她腰,另一只手扣住她拨算盘的手腕:
不行!苏晚照急得眼眶发红,最后一批百姓船还没出闸口......
我替你拨。谢昭拿过算盘,指尖在算珠上翻飞。
他本不擅珠算,可此刻动作却比苏晚照还利落——是商王领域的力量,正顺着算盘往他体内涌。
算盘声里,苏晚照看见护城河上的船帆动了。
第四批百姓船终于过了虹桥,第五批正在解缆。
她松了口气,靠在谢昭肩头,突然闻到雨丝的味道。
要下雨了。她轻声说。
谢昭抬头看天,果然有乌云从北岭方向压过来。
雨丝落下来时,他瞥见顶楼角落有团黑影——是赤金判官的残甲。
焦黑的铠甲缝隙里正渗出黑雾,像融化的墨汁,顺着雨水往护城河方向淌。
晚照。他收紧手臂,雨停后,我让人清护城河。
苏晚照没听清,她的意识正被系统反噬拽向黑暗。
临睡前最后一刻,她听见谢昭在耳边说:你的算盘声,能续我的命。
我的命,能续你的算盘声。
雨越下越大。
赤金判官的残甲在雨里慢慢融化,黑雾顺着水流钻进护城河,在水面上拉出一道细不可察的黑线。
护城河的水突然泛起墨色涟漪时,青鳞正蹲在码头石阶上啃冷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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