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瞳孔骤缩,那气息……是他师父墨魂独有的“寂灭寒铁”味,一种混杂着金属与霜雪的冷香。
他猛地收住脚步,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压成一张纸,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背叛后再度重逢的复杂情绪,像一锅乱炖,五味杂陈。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两片生锈的铁在摩擦,从拐角阴影中幽幽飘来:“别碰东侧那根铜管——那是‘心核引线’。你要是碰了,咱们俩就得在这儿提前开席,一起打包升天,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谢昭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叛出师门,为虎作伥的墨魂,还有脸回来见我?”
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白发如雪,披散在肩头,那张曾经教会谢昭机关术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与悔恨。
他手中捧着半具残损的傀儡,那傀儡的脸,赫然是谢昭的父亲,前任工部尚书谢远的模样,只是半边脸已经被暴力损毁,露出里面纠缠的线路和晶石。
“为虎作伥?呵,我当初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冤种!”墨魂自嘲地笑了,笑声里满是凄凉,“我以为宇文玥是想复刻前朝忠魂,打造一支绝对忠诚的护国之师。我倾尽心血,造了三百具傀儡,每一具的蓝本都是史书上有名的忠臣良将……可她干了什么?”
他抬起手中的残损傀儡,眼中血丝密布:“她把谢尚书的脸,安在了一具刽子手的傀儡身上!让忠良的皮囊,去做最肮脏的屠戮!我劝过她,她不听,还要将我灭口。我只能假死脱身,苟延残喘,就为了等一个机会,亲手毁掉这些被玷污的杰作!”
墨魂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形状奇特的、仿佛由无数微小齿轮构成的青铜钥匙,递给谢昭:“这是‘逆频钥’,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做出来的。把它插入地宫最深处那口阴铜井的底座,能短暂唤醒傀儡被压制的残存意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足够了。”
谢昭接过那冰冷的逆频钥,心中的恨意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决心。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便朝着地宫更深处掠去。
与此同时,皇城御膳房内,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李莲英正翘着兰花指,对着一碟桂花糕吹毛求疵。
一个负责清理地宫通风口的小太监推着车经过,车轮“意外”地在总管面前卡了一下,一筐油腻的木炭洒了一地。
“哎哟喂!你这奴才,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李莲英尖着嗓子骂道,却在弯腰的瞬间,用袖子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飞快地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片和一张纸条塞进了小太监的袖子里。
小太监连连磕头告罪,爬起来时,袖中的东西已然不见。
一刻钟后,当他与另一队负责修缮通风栅的工匠换岗时,那枚被命名为“傀儡干扰芯片”的东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埋入了通往镜像朝堂的主气流通道内。
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州,一间密室里,网瘾少年小陆正对着一台构造复杂的仪器,屏幕上光点闪烁,正是谢昭一行人的实时动向。
他戴着一副比脸还大的护目镜,紧张地搓着手:“昭哥,信号已连接,随时可以启动‘广场舞’模式,保证那群傀儡大臣给你来个集体社会摇。”
信号通过特制渠道传回地宫,谢昭在阴影中打了个手势。
小陆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了一个血红色的按钮。
无形的信号随着气流,悄无声息地弥漫进那座金碧辉煌的镜像朝堂。
高坐龙椅的宇文玥正欣赏着满朝“文武”对她歌功颂德,突然间,数十名傀儡大臣的动作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抖。
其中一位扮演“礼部尚书”的傀儡,更是脖子一歪,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商……不可抑……”
宇文玥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发作,更惊人的变故发生了。
谢昭已如鬼魅般潜行至地宫核心,三口巨大的阴铜井呈品字形排列,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负责巡逻的琉璃将军手持长戟,如一尊雕塑般守卫在此。
谢昭看准时机,一个闪身绕到主井之后,将那枚“逆频钥”狠狠插入了井底一个隐秘的凹槽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蜂鸣,阴铜井剧烈震颤。
琉璃将军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金属眼眶中的红光疯狂闪烁,口中竟吐出断断续续的、属于十几年前的旧日指令:“……戌时三刻……封锁谢府……全员……戒严……”
那是当年谢府被构陷谋反,惨遭灭门时的命令!
谢昭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怒火的低喝:“奉先父谢尚书令——琉璃将军,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话音刚落,那具所向披靡的杀戮傀儡,双膝竟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猛地一软,对着谢昭的方向单膝跪地,手中的长戟也“当啷”一声垂落在地,仿佛一个终于找到旧主的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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