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闭着眼,额角细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地脉感应升级后的酸胀感从眉心往四周扩散,像有人拿细针在她脑仁里画地图——苏州的绣坊、金陵的码头、长安的宫墙...最后所有银光地聚成一点,扎在她太阳穴上。
嘶——她倒抽口气,猛地睁眼时眼底亮得惊人,御书房龙床底下!
小陆正蹲在火堆边烤红薯,闻言被烫得一蹦三尺高,红薯地砸在鬼手三郎脚边。
盗墓贼弯腰捡起,吹了吹焦皮就啃:小陆你这手残,烤个红薯都能当暗器?
没跟你闹!苏晚照拽过旁边的草席铺在地上,用树枝画出长安宫城轮廓,先帝把真玉玺藏在龙床枕下,宝库那个是幌子。她戳了戳草席中央,这叫账外账——现代她查过的偷税大户都这么玩,把值钱的藏最不显眼的地方。
小陆凑过来,眉峰拧成个结:可宫禁重重啊!
我前日听守城兵说,御书房外围有傀儡巡夜,每刻钟一轮,连金砖缝里都埋着机关。他指尖点在草席边缘,就这,咱们怎么摸进去?
鬼手三郎啃完红薯,随手把皮扔火里,火星炸开:巧了,我爹当年给正德帝修过密道。他扯了扯满是补丁的袖口,露出腕间褪色的朱砂刺青——是个缩小版的宫城图,避禁三诀:踩影、借风、不踏金砖缝。他屈指敲了敲小陆的脑门,傀儡的眼睛是夜明珠,专吃活人气。
你踩着它影子走,它就当你是块石头。
当石头?小陆摸着被敲的额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抬头,那风呢?
风是活的。鬼手三郎从怀里摸出个铜哨,吹了声短音——火堆里的火星突然打着旋儿往上蹿,御书房房檐有铜铃,风过铃铛响。
你跟着风声走,铃铛声就替你打掩护。
至于金砖缝...他蹲下来,用树枝在草席上画了道弯弯曲曲的线,每块砖底下都有绊马索,踩着砖心走,索子碰不着你脚脖子。
这倒像我老家卖糖葫芦的——苏晚照突然笑出声,糖壳子再花哨,甜的是里头的山楂。她指尖沿着鬼手画的路线划了道,就按这路走。
慢着。
众人抬头,见墨青鸢抱着卷宫城图站在树影里。
她素白的裙角沾着草渍,左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炊饼——方才她去山下买干粮,回来正撞见鬼手掰她的绘笔当柴烧。
此刻她指尖抵在图卷御书房三个字上,指节微微发颤:龙床...有铁气。
铁气?苏晚照凑近看,图卷上的御书房只画了个大概,床榻位置是团模糊的墨点。
墨青鸢没答话。
她把图卷摊在地上,食指蘸了蘸嘴角的饼屑,竟在空白处起立体图来——床底暗格、通风口、连房梁上挂傀儡的铜钩都纤毫毕现。
月光落在她发间,照见她眼尾的泪痣随着动作轻颤:我守了皇陵二十年,画壁上的傀儡动势...我闭着眼都能摸出来。她的手指突然顿住,在床底暗格旁画了道斜线,三更一刻,影移七尺。
苏晚照盯着那道斜线,突然拍了下大腿:就选那时!她掰着手指头算,傀儡每刻钟一轮,三更一刻正好是两拨交接的时候。
影移七尺...她抬头望了望月亮,这时候龙床的影子会盖住暗格,机关触发不了!
苏娘子好算计。鬼手三郎摸着下巴笑,合着咱们要当回一日掌柜
当天子的掌柜。苏晚照眨眨眼,把草席上的路线图卷起来塞进怀里,等拿到玉玺,我要在御书房门口挂块匾——苏记御玺保管处
另一边,谢昭正站在破庙的偏房里。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照见他手里攥着卷泛黄的流放文书——李守拙的独子李砚,三年前因私藏禁书被宇文阀流放漠北。
李老。谢昭将文书轻轻放在桌上,又推过去块月光矿石,若助我入御书房,令郎三日后必能站在您面前。
老匠人的手悬在矿石上方,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他凑近了些,借着烛光看清矿石表面的细纹——那是他当年亲手刻的字,用的是只有造办处老匠才懂的微雕术。这石...是我埋的!他突然老泪纵横,指节叩着矿石,先帝临终前说,若有人识此石,便是破局之人
谢昭不动声色地松了松领口——方才他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就怕这老匠人不肯信。
此刻见李守拙擦了擦眼泪,他趁热打铁:影道的机关,您可还记得?
记得。李守拙用袖子抹了把脸,影道在御书房东墙第三块砖下,顺着地道走二十步,就能到龙床暗格。他突然抓住谢昭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但宇文阀上个月换了守夜的傀儡,影道入口的铜锁...是新的。
谢昭挑眉。
用月光矿石能开。李守拙指了指桌上的石头,当年造这锁时,我特意掺了半块矿石在锁芯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怕被风听见,今夜子时三刻,我在东墙下等你们。
谢昭将矿石重新收进袖中,转身要走时又顿住,李老,令郎的流放文书...我已派人去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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