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谢昭的玄色大氅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解下裹着糖霜山楂的油纸包,却见苏晚照的目光正黏在自己袖中露出的符纸上——那是用朱砂混着鹿血画的遮光阵,纹路像盘绕的赤蛇。
北疆地穴里捡的。谢昭屈指弹了弹符纸,指尖还带着策马狂奔后的凉意,萧景珩的血铠工坊藏在冰湖底,总得有东西遮人耳目。他将符纸递给苏晚照,却被她反手拍了回去,给小陆。她晃了晃手里的竹简,竹片边缘还沾着冰碴,他不是总说天工术要活学活用?
正好拿这破阵练手。
地穴里的小陆正对着谢昭留下的符文啃冷馍,忽觉头顶一暗。
抬头就见谢昭的靴尖碾过满地算筹,符纸地拍在他油乎乎的手背上:血气感应灯小陆被馍渣呛得直咳嗽,符纸在指缝里打旋儿,倒让他瞅见了纹路里若隐若现的光轨——和苏晚照启动系统时周身的金芒,像极了。
谢大人这是...拿苏姑娘的金手指当模板?他捏着符纸直咂舌,算盘珠子在掌心拨得噼啪响,那红灯触发条件...活人被押去淬火?
成!
我把七城灯笼阵的灯芯全换成牛血浸过的棉线,怨气一重就烧红!
另一边,苏晚照正蹲在篝火旁摊开竹简。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活人淬火禁术,触发财运任务【破局】——解析工艺弱点,奖励:天工阁中级锻造术。
失败惩罚:当众学猫叫三刻。她抽了抽嘴角,指尖划过竹简上怨气凝魂四个字,突然笑出声:萧景珩当死囚的怨气是铸剑的淬火水?
可要是人还没咽气就断了气...
谢昭凑过来,见她用炭笔在临死一刻下画了道粗线:若在淬火前断气,怨气散了,铠甲就成了没魂的铁壳子?苏晚照戳了戳他的胸口,炭灰沾在他衣襟上:聪明。
到时候他的血铠不是护心甲,是脆铁片。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铜锣巨响。
赵猛裹着皮甲撞进火堆圈子,腰间佩刀碰得叮当响:苏姑娘!
按您说的,三十六坊都封了,可东巷老陈头家的小孙女儿说,看见黑布蒙的车队往断龙坡去了!
苏晚照地站起来,算盘珠子在掌心攥得发烫:杨破虏的人该到了。她转头对谢昭笑,眉梢挑得像把小镰刀,你猜萧景珩现在在冰湖底等什么?
等他的神甲出炉?
断龙坡的雪足有半人深。
杨破虏缩在树后搓手,哈出的白气凝成冰珠挂在胡须上。
他瞥了眼身边的铁戈——那北疆斥候正用箭头挑开积雪,露出底下掺了盐的柴堆:盐遇热生蒸汽,寒铁铠一激就裂。
苏姑娘说的,准没错。
马蹄声由远及近。
二十辆囚车裹着黑布碾过雪路,押送官的鞭子抽得劈啪响。
杨破虏捏紧腰间的短刀,冲埋伏在坡顶的义军使了个眼色。
柴堆被火折子引燃的刹那,铁戈的箭已破空而出——地一声,为首的官马缰绳断成两截,受惊的马儿撞翻囚车,黑布地掀开,露出里面浑身是伤的死囚。
还没处斩!押送官吼着拔刀,可话音未落,第一片铠甲已经裂开。
蒸汽裹着盐粒渗进甲缝,本应坚硬的寒铁像被泡软的酥饼,碎成两半。
杨破虏踩着碎甲冲过去,一脚踹翻锻造模具:你们的神甲?他扯下死囚身上的锁链,不过是拿人血当浆糊粘的破铜烂铁!
苏州城的灯笼阵红灯大亮时,萧景珩正守在冰湖底的工坊前。
他望着熔炉里翻涌的铁水,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牌——那是宇文阀主亲赐的血铠监造令牌。
突然,一个浑身是雪的亲兵撞开石门:大人!
所有运输队都...都折在断龙坡了!
铠甲全成了碎铁片!
萧景珩的瞳孔骤缩。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映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剑刃划过空气时,他忽然觉得掌心一凉——剑柄上不知何时渗了层透明的液体,正顺着指缝往皮肤里钻。
他将剑狠狠插进熔炉,火星溅在绣金官服上,查是谁坏我大事!
冰湖底的火越烧越旺,却始终融不化他手背上那道淡紫色的痕迹——像朵开败的曼陀罗。
冰湖底的熔炉突然发出刺耳的爆裂声,萧景珩握剑的手剧烈颤抖。
那道淡紫色的曼陀罗纹路正顺着腕骨往手肘攀爬,皮肤下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却连痛呼都发不完整——亲兵的汇报还在耳边炸响,所有运输队...碎成废铁...死囚全被救走...
废物!他挥剑劈向亲兵胸口,却见剑尖刚触到甲胄便地崩出缺口。
这把随他征战十年的玄铁剑,此刻竟比烧红的木炭还脆。
萧景珩踉跄着撞翻案几,案上血铠监造的玉牌摔在地上,裂成两半——那是宇文阀主亲手赐的,说等血铠铸成,便许他做个一人之下的镇北王。
毒液漫到肩窝时,他终于看清了剑柄上的透明液体。
那哪是什么水?
分明是苏晚照那小贱人在绣品里惯用的见血封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