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指尖在五州堪舆图上轻轻一点,仿佛神明落子,声音清脆得像冰块碎裂:“就在这十二个荒村野渡,给我开设苏记虚拟分铺。”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补充道,“再去茶馆酒肆里给我使劲儿嚷嚷,就说苏记要下乡扶贫,给老乡送温暖了!”
这操作,属实是高端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
此时,沈记香坊的算盘房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小陆捏着毛笔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他面前那架闪烁着微光的九宫算,刚刚给出了一个堪称地狱级别的开店建议——在城外乱葬岗“坟头岗”开设分店。
理由更是离谱到家:系统大数据锐评,预测该地段未来客流量将呈指数级暴增,潜力无限,不投血亏。
小陆的脑袋都快想破了。
去坟头岗开店?
卖什么?
纸钱还是孟婆汤?
这九宫算莫不是最近聊斋看多了,开始走阴间赛道了?
他冷汗涔涔,借着整理账簿的动作,偷偷将一张描摹精细的算盘内部结构图,卷成细细一卷,不着痕迹地塞进了桌角的笔洗夹层里。
这可是他冒着杀头的风险,给自家老板的核心CPU装的后门程序,想想都刺激。
夜色如墨,沈府灯火通明,却挡不住一个醉鬼的颓唐。
沈世昌今日不知为何,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四,这个平日里在沈府最不起眼的杂役,此刻却眼放精光。
他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算盘所在的密室,趁着沈世昌醉得不省人事,用早早备好的油纸和松烟,飞快地拓下了那把复杂到令人发指的机关锁图。
图纸连夜到了老周手里,又辗转送至苏晚照面前。
烛光下,图上一行用朱笔标注的小字格外醒目:“子时换岗,阴阳交替,璇玑轮有一瞬之机,计三息。”
“三息?”苏晚照纤长的手指抚过那行字,”
另一边,沈府深闺,沈清荷正对着一堆泛黄的旧档案和一本残破的前朝《机关辑要》愁眉不展。
她,沈世昌的亲生女儿,却在暗中破解着父亲引以为傲的商业核武器。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注脚里,她找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以万载水银为动力之引,模拟周天星轨为运算之序,而那璇玑轮,便是整个算盘的心脏与大脑。”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辑要》中说,此类机关,最忌逆行。若以反向之力,强行注入杂乱无章的爻辞,便可使其动力紊乱,枢纽错乱,最终……自毁。”她的目光落在图纸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构件上——逆爻杆。
她低声补充道:“只是,这逆转乾坤的最后一推,必须有人亲手转动‘逆爻杆’才行。”她的眼神复杂难明,不知是期待,还是恐惧。
子时,月黑风高。
一道身影穿着漕运衙门的夜巡服,手持腰牌,借着巡查水道安全为名,光明正大地潜入了守备森严的沈府。
正是谢昭。
他身法如鬼魅,避开一波又一波的巡逻家丁,精准地卡在了密室外。
小陆负责今夜值守,他站在门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他既是同谋,也是看客。
就在他心跳如鼓,几乎要夺路而逃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
就是现在!
子时换岗,新旧之力交替,九宫算盘为了自我校准,核心的璇玑轮外罩会开启一个微小的换气口,仅仅三息!
谢昭的身影已贴在算盘前。
三息时间,短得不够凡人喘口气,但在他手中却被无限拉长。
他指间银针如灵蛇出洞,精准无误地探入那转瞬即逝的缝隙,轻轻一挑,外罩开启。
紧接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铁齿轮,上面用微不可见的刀工刻着一个“苏”字。
只听“咔哒”一声微响,那枚不属于这里的齿轮,已然被他悄然嵌入璇玑轮的复杂结构中。
三息已过,外罩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谢昭的身影再次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小陆自始至终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几乎要出卖他的一切。
第二天,好戏开场。
苏晚照坐在她的“总后台”前,也就是一张铺着五州地图的大桌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她下达了一系列堪称阴间级别的指令:“启动虚拟店铺后台,给我把‘苏记香坊地府路一号分店’挂上去。”“再来个促销活动,‘孟婆汤买一送一,第二碗半价’。”“还有,‘十八层地狱VIP客户可享全场三折优惠’,给我把这些数据统统灌进去!”
这些荒诞到极点的数据,通过某种神秘的链接,涌向了沈府那台被动了手脚的九宫算。
那枚小小的“苏记”铁齿轮,就像一个最顽固的病毒,开始在璇玑轮内部疯狂作妖,干扰着它的正常判断,强迫它接收这些来自阴间的“商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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