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的船,破开微澜的河水,像是划开一张命运的草稿纸。
苏晚照指尖抚过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红色数字“83天”,感觉自己的血压和苏州城七月的河水水位线一样,正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宿主,别慌,问题不大,”系统试图用它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进行心理按摩,“不过是提前进入hard模式,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可以的,奥利给!”
苏晚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句“我可去你的吧”。
她不是慌,她是兴奋,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提前掉进陷阱范围的兴奋。
天下商王?
呵,这帮躲在暗处的卷王,以为开了加速挂就能抢跑?
不好意思,她苏晚照开的是全图挂。
“掌柜的,你……你没事吧?”一旁的唐小春看着自家掌柜一会儿冷笑,一会儿摩挲空气,那表情跟村口大聪明算自己到底有几根手指头时一模一样,心里直发毛。
他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那个陆九斤的米有问题?我就说他不像好人,一脸的‘快来割我这颗老韭菜’,保不齐在米里掺了沙子。”
苏晚照回过神,被他逗乐了:“沙子?他要是敢掺沙子,我就敢让他把十万石沙子当饭吃。米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心。”
船靠岸时,夕阳正将半边天染成咸蛋黄的颜色。
谢昭一袭青衫,站在码头晚风里,芝兰玉树,活像一幅“公子等妻归”的古风画卷。
看到苏晚照,他那素来平静的眸子里才泛起一丝波澜,快步迎上前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包袱。
“如何?”他问得简洁。
“搞定,”苏晚照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压低声音,“定金付了,陆九斤那边只要尾款一到,十万石陈米随时都能南下。不过……路上出了点小状况。”她将系统倒计时异动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谢昭的眉头瞬间锁紧,快得像按了快捷键。
“大规模粮食资本异动……赵德全背后的人,等不及了。”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递给苏晚照,“你离开的这几日,苏州城里冒出了七八家‘王记’和‘陈香居’卤味铺,打着‘扬州风味’、‘杭州正宗’的旗号,价格比咱们苏记低了足足三成。我派人买来尝过,配方仿了七八成,但用的都是次等料,那味道……一言难尽,堪称卤味界的‘拼夕夕’。”
“哦?这是正面硬刚,连遮羞布都不要了?”苏晚照挑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们这是图什么?图我苏记的客人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想尝尝猪食?”
“不,”谢昭的眼神锐利如刀,“他们图的是你的现金流。你刚拿下几处新铺面,又支付了陆九斤一大笔定金,账上的活钱本就不多。他们用低价抢客,哪怕是亏本赚吆喝,只要能拖住你,让你每天的流水急剧下降,不出一个月,你连伙计的工钱都发不出。届时,资金链一断,别说付清陆九斤的尾款,苏记自己就得关门大吉。”
好一招釜底抽薪。
先用低价卤味这把钝刀子在你身上慢慢放血,等你虚弱到极致,再用粮价这把利刃给你致命一击。
苏晚照捏着纸条,指节微微发白。
她忽然想起前世一句烂梗: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这帮孙子,是真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与此同时,城中最大的酒楼聚义楼,天字号雅间内,吴婉儿正殷勤地给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斟酒。
这男人正是宇文阀的远亲,苏州米市的地下皇帝,赵德全。
“赵爷,您这招真是高!”吴婉儿的语气里满是谄媚,“那苏晚-照现在估计正为那些假卤味铺子焦头烂额呢!我今天派人去苏记门口看了,客人比往日少了一半不止!我看她那张漂亮脸蛋,这回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赵德全呷了一口酒,脸上肥肉堆成的笑容里满是阴狠:“焦头烂额?呵呵,这算什么?不过是道开胃小菜。三年前,她一把火烧了我跟南边水匪接头的船,断我一条财路,这笔账,我可一直记着呢。”他用油腻的手指敲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个小丫头片子,真以为靠着点新奇吃食就能在苏州城站稳脚跟?天真!在绝对的资本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花拳绣腿。”
“那是,那是,有赵爷您在,她苏晚-照翻不了天。”吴婉儿的眼中闪烁着嫉妒与快意,“等她的钱被咱们的卤味铺子耗得差不多了,您这边再……”
“再等一场雨。”赵德全眯起眼睛,望向窗外渐渐阴沉的天色,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老天爷都帮我。今年的梅雨季来得又早又猛,我的人已经打探清楚了,上游几处堤坝年久失修,只要连下十天半个月的暴雨,这运河水一倒灌,苏州城……嘿嘿。”
他没说完,但那笑声里的意味让吴婉儿都感到一阵寒意。
“届时,漕运中断,外地的粮食进不来。我手里的三十万石仓米,就是苏州城的命!”赵德全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都震得跳了起来,“一石米卖十两银子?不,我要卖二十两,五十两!我要让苏州城的百姓,包括她苏晚-照,都跪在我的粮仓门口,求我卖给他们一碗救命的米!到那时,我倒要看看,她是卖她的卤味,还是卖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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