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全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谢昭，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宦海沉浮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感觉自己像个被猫戏耍的老鼠，每一步都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假的？”谢昭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雅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封伪造的密函折好，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处理一份无足轻重的请柬，“赵大人好眼力。不过，一件赝品，怎么就把您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您瞧瞧，您这官袍的后襟，都快湿透了。”
赵德全下意识地摸向后背，触手一片冰凉湿腻，脸色瞬间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精彩纷呈，堪比川剧变脸。
他强作镇定，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黄口小儿，休要在此故弄玄虚！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惧之有！”
“是吗？”谢昭挑眉，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桃花眼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赵大人不怕这封假信，那你怕的是什么？是怕那封真的信，此刻正在某个你不知道的人手里？还是怕，你和宇文阀暗中勾结，走私军火，意图在江南掀起滔天巨浪的计划，已经被人捅到了皇帝那里？”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德全的心口。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昭这波操作，简直是诛心典范。
他拿出来的信是假的，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德全看到信的第一反应，不是“这是什么”，而是“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这就已经不打自招了。
现在更是直接点破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怕的不是这封信的真假，而是“泄密”这件事本身。
只要他心里有鬼，那谢昭手里拿的是一张白纸，也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赵大人，”谢昭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是体面地把事情交代清楚，争取一个宽大处理，还是等着我们把证据摆在皇帝的龙案上，让你和吴霸天，还有你们背后的宇文阀，一起去乱葬岗受罚？”
赵德全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最后的希望，就是吴霸天那边能守口如瓶，把所有证据都销毁干净。
只要没有物证，单凭谢昭的几句诈唬，未必不能翻盘。
然而，他永远想不到，他最信任的盟友吴霸天，此刻正在上演一出年度最佳“坑队友”大戏。
吴府，书房。
吴虎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像一只邀功的大金毛，手里高高举着那封从苏晚照那里“借”来的真密函。
“爹！爹！我把东西拿回来了！苏晚照那个小娘们，到底还是斗不过我们！”
吴霸天正在临摹一幅猛虎下山图，闻言，笔锋一滞，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毁了整幅画。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沉声问道：“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吴虎献宝似的将密函递了过去，“宇文家送来的那封信！我从苏晚照的丫鬟手里抢……不对，是借回来的！这下，我看她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吴霸天接过密函，只看了一眼，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封薄薄的信纸在他手里，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信上的火漆印、宇文阀独特的家徽、还有那熟悉的字迹……全都是真的！
“蠢货！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吴霸天猛地将密函拍在桌上，暴怒地咆哮起来，声音大得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吴虎被他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吼得一脸懵逼，委屈地辩解道：“爹，我……我这不是把证据拿回来了吗？你怎么还骂我？”
“拿回来？”吴霸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吴虎的鼻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是把催命符拿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只要在外面露过一次面，我们就全完了！苏晚照让你‘借’，你就真能‘借’回来？你那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人家这是在钓鱼，你个憨憨还真就咬钩了！”
吴霸天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这个傻儿子给弄炸了。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必须立刻处理掉这个天大的麻烦。
“来人！”他厉声喝道，“立刻！马上！把这封信，还有书房里所有和宇文家有关的信件，全部拿到后院的炼丹炉里烧掉！一点灰都不能剩下！快！”
几名心腹家丁立刻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
吴霸天亲自拿着那封致命的密函，领着众人，行色匆匆地赶往后院。
后院的炼丹炉，平日里是吴霸天附庸风雅、炼些养生丹药的地方，此刻却成了他销毁罪证的唯一希望。
家丁将一捆捆书信扔进炉膛，吴霸天颤抖着手，正要将那封密函也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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