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胤对诸葛恪说: “您受伊尹、霍光那样的重托,入朝安定国家,出征击败强敌,名声震动天下,百姓无不景仰,万众之心,都希望能蒙受您的恩泽而得到休息。如今在劳役之后,又兴师远征,百姓疲惫不堪,远方敌人又有防备,如果攻城不下,野外又抢掠不到东西,那就是白白断送之前的功劳而招致后来的责难了。不如按兵休整,等待时机。况且用兵是大事,事情要靠大家才能成功,大家如果都不乐意,您一个人怎么能安心呢!”诸葛恪说:“那些说不可行的人,都是缺乏谋略、贪图安逸的人。而你(滕胤)也这样认为,我还能指望谁呢!那曹芳昏庸无能,朝政被权臣把持,魏国的臣民,本来就有离叛之心。现在我凭借国家的资源,借助战胜的威势,还有什么地方不能攻克呢!”
三月: 诸葛恪大规模征调各州郡士兵二十万人,再次入侵魏国。任命滕胤为都下督,掌管留守后方事务。
夏季,四月: 吴国大赦天下。
蜀汉姜维: 自认为熟悉西部羌、胡的风俗,又自负其文韬武略,想引诱各羌、胡部落作为自己的羽翼,认为自陇山以西,可以割据占有。他总想大举出兵,费祎常常限制他,不听从他的意见,给他的兵力不超过一万人,说:“我们这些人比丞相(诸葛亮)差得太远了,丞相尚且不能平定中原,何况我们呢!不如暂且保国安民,谨守社稷,至于建功立业,可以等待更有才能的人,不要指望侥幸取胜,把成败寄托在一次冒险上;如果不如意,后悔也来不及了。”等到费祎死后,姜维得以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便率领数万人从石营出发,包围了狄道。
吴国诸葛恪: 入侵魏国淮南地区,驱赶掠夺百姓。有些将领对诸葛恪说:“现在率军深入敌境,边境地区的百姓必定成群结队地远逃他乡,恐怕我军劳苦而收效甚微。不如只包围新城(合肥新城),新城被困,魏国救兵必定会来,等救兵来了再想办法对付,就可以大获全胜。”诸葛恪采纳了这个计策,五月,回军包围了新城。
魏帝下诏命太尉司马孚统领诸军二十万人前去救援。大将军司马师询问虞松:“现在东面(对吴)和西面(对蜀)都有战事,两边都很危急,而将领们士气有些低落,该怎么办?”虞松说:“从前周亚夫在昌邑坚守壁垒而吴、楚联军自行溃败,事情有时看似弱小实则强大,不可不细察。现在诸葛恪集中了他的全部精锐部队,足以横行暴虐,却坐守新城,是想引诱我军去决战。如果我军攻城不下,他们求战不得,军队疲惫,士气低落,势必自行撤退。将领们不径直前进,这对我们是有利的。姜维拥有重兵却孤军深入响应诸葛恪,靠抢夺我们的麦子为食,不是根基深厚的敌人。而且他认为我们正全力对付东面,西方必然空虚,所以长驱直入。现在如果命令关中诸军倍道兼程,急赴西线,出其不意,姜维大概就要逃跑了。”司马师说:“好!”于是派郭淮、陈泰率领关中全部军队,去解狄道之围;命令毋丘俭等人按兵不动,坚守城池,把新城丢给吴国。陈泰进军至洛门,姜维粮草耗尽,只得撤退。
扬州牙门将、涿郡人张特: 守卫新城。吴军连续进攻数月,城中守军原有三千人,因疾病和战死者已超过一半,而诸葛恪又堆起土山加紧攻城,城池眼看就要失守,无法再守。张特于是对吴军说:“我现在无心再战了。但根据魏国法律,被围攻超过一百天而救兵不到的,即使投降,家属也不连坐治罪;我们自被围攻以来,已九十多天了。这城中原本有四千多人,战死的已超过一半,城即使陷落,还有一半人不想投降,我应当回去告诉他们,分辨善恶,明天一早送名单过来,现在先拿我的印绶作为凭证。”于是把自己的印绶扔给吴军。吴军听信了他的话,没有收取印绶。张特便连夜拆除房屋木材,修补城墙的缺口成为双重防御。第二天,他对吴军说:“我只有战斗到死了!”吴军大怒,再次进攻,却无法攻克。
当时正值酷暑: 吴军士兵疲惫不堪,饮用生水,腹泻、浮肿,患病者超过一半,死伤遍地。各营军官每天报告病员增多,诸葛恪认为是谎报避战,想处斩他们,从此没人敢再报告。诸葛恪内心知道失策,又因城池久攻不下感到羞耻,怒形于色。将军朱异因军事问题顶撞了诸葛恪,诸葛恪立即剥夺了他的兵权,将他斥逐回建业。都尉蔡林多次陈述军事策略,诸葛恪都不采纳,蔡林便骑马投奔魏国。魏国将领探知吴军已疲惫不堪,于是派出援军。
秋季,七月: 诸葛恪率军撤退。士兵们伤病交加,沿途倒毙,有的倒地不起掉进坑沟,有的被魏军俘获,幸存者悲痛呼号,全军上下哀叹不已。而诸葛恪却安然自若,出营在江中小洲上住了一个月,还计划在浔阳开垦田地。朝廷诏书接连召他回朝,他才慢悠悠地率军返回。从此,民众大失所望,怨恨之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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