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混乱虽已平息,但空气中仍残留着能量剧烈冲突后的焦灼感与那丝若有若无的怨念低吟。门外,恢复清明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混杂着后怕、茫然与对祠堂内几位“调研员”的惊疑。老村长在赵伟的示意下,勉强安抚住村民,但看向路岩等人的眼神已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敬畏与恐惧。
路岩没有急于离开。他手中那枚出现裂痕的桃木印信依旧散发着微弱的余温,探测仪上的数据虽已回落,但背景读数显示,祠堂区域的能量场并未完全恢复正常,只是从之前的狂暴状态转为了某种……沉郁的“蛰伏”。宋茜的灵觉也反馈,地底那“集体怨念聚合体”并未被消灭,只是被暂时重新“安抚”了下去,其核心的“不公”与“求存”执念依旧如暗流般涌动。
根源未除,隐患仍在。
“村长,”路岩走到惊魂未定的老村长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祠堂地下的东西,不是简单的‘闹鬼’。它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安危。我们需要知道,这祠堂,以及这片土地,到底隐藏着什么过去。尤其是……关于‘不公’与含冤而死的往事。”
老村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领……领导,这都是些陈年老账了,不……不值一提,祖宗的事情,我们这些后辈不好妄加议论……”
“恐怕不是不值一提,而是不敢提吧?”宋茜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虽虚弱,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人心,“祠堂的怨念,源于血脉,困于地域。若不化解,今日之乱,必会重演。下一次,或许就不会这么容易平息了。”
老村长身体一颤,看了看狼藉的祠堂,又看了看门外惶惶不安的村民,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挥挥手,示意其他村民散去,只留下几位同样年迈、在村中颇有威望的老人。
“几位……既然不是凡人,那我也就不瞒了。”老村长引着路岩三人来到祠堂偏殿一间僻静的厢房,关上门,点燃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沧桑。
“这事儿……得从一百多年前,光绪年间说起了。”老村长的声音低沉,带着岁月的沙哑,“我们落枫村,自古以来主要有两大姓,顾家和沈家。顾家祖上出过举人,是诗书传家,在村里有祠堂,有田产。沈家则是后来迁来的外姓,主要以染布为生,手艺精湛,但人丁单薄,算是小户。”
“起初,两姓相处倒也和睦。直到光绪二十一年,江南大旱,河水断流,田地龟裂。村里唯一还能出水的那口深井,就在顾家祖宅旁边。为了争水灌溉,两姓之间摩擦不断,积怨越来越深。”
老村长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时顾家的族长,是个手段厉害的角色,为了彻底压服沈家,便……便设计陷害沈家的当家,沈青山,诬告他私通长毛余孽(太平天国),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县衙来了人,从沈家染坊里,真的搜出了几件绣着违禁图案的布料——自然是顾家提前安排人放进去的。沈青山百口莫辩,被当场锁拿,关进了县衙大牢。沈家嫂子四处喊冤,变卖家产想打通关节,却处处碰壁。不到一个月,就传来消息,说沈青山在狱中……不堪受辱,自尽了。”
厢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百多年前那个夏天的绝望与冤屈。
“沈家嫂子得知噩耗,当夜就抱着年仅六岁的幼子,投了村口的落枫潭……”老村长声音哽咽,“沈家……就这么绝了户。那染坊和宅子,后来也被顾家以极低的价格‘买’了过去,实际上是强占。”
“那后来呢?顾家就没有受到报应吗?”赵伟忍不住问道,他虽是军人,却也听得心头火起。
“报应?”老村长苦笑一声,“要说没有,也有。沈家母子投潭后没多久,顾家那个陷害沈青山的族长,就在一个雷雨夜,莫名其妙死在了祠堂里,七窍流血,死状极惨。官府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归结为暴病而亡。自那以后,顾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人丁越来越不旺,田产也逐渐变卖。有人说,是沈家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所以,你们重修祠堂,是想借祖宗之力,镇压沈家的怨气?”路岩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老村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更加晦暗:“是,也不是。顾家衰落后,村里人也觉得当年之事做得太绝,心中有愧。再加上祠堂年久失修,村里怪事频发,大家都说是沈家冤魂不散。所以这次集资重修祠堂,一是为了光耀门楣,二来……也是想请高僧做法,超度亡魂,平息怨气。那个挖出来的石匣,就是当年做法事时,一位游方高人留下的,说是能镇宅安魂……没想到,反而……”
“反而成了聚集和放大怨念的‘锚点’。”宋茜轻声接话,她指尖拂过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气息,“沈家含冤而死的执念,顾家后续衰败的不甘与恐惧,以及这片土地上其他零散的亡者意识……百年的恩怨纠葛,在祠堂特殊的风水格局和那石匣的作用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融合、异化,形成了那个危险的‘聚合体’。重修祠堂惊动了它,石匣封印的松动,让它开始影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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