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吹来的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与溶洞中那股古老尘埃的味道截然不同。光亮虽然微弱,却像希望的火种,驱散了我们心中的部分阴霾。墨先生在前,我在后,两人在狭窄的岩缝中艰难穿行。岩壁湿滑,布满尖锐的凸起,不时需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我身体依旧虚弱,但经过溶洞中的休整和感悟,精神坚韧了许多,咬着牙紧跟墨先生的脚步。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豁然开朗。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我们终于走出了地下洞穴,重新回到了南疆的地表。
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山谷。两侧是郁郁葱葱、藤蔓缠绕的悬崖峭壁,谷底是一条奔腾咆哮的激流,水声轰鸣,白色的浪花撞击着黑色的礁石。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悬崖中段一个突出的平台。最令人心惊的是,连接对面悬崖的,只有一座看起来极其古老的藤桥!
那藤桥不知由何种巨藤编织而成,粗如儿臂,但历经风雨,颜色已经变得深褐发黑,许多地方已经腐烂断裂,用一些新的藤蔓勉强修补着。桥面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在峡谷的狂风中剧烈地摇晃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桥下是百米深的峡谷和汹涌的激流,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必须过桥。”墨先生语气平静,但眼神凝重地审视着藤桥的状况,“对面地势更高,视野开阔,或许能找到出路,也能避开可能追踪至此的敌人。”
我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藤桥,喉咙发干,小腿忍不住有些发软。我之前连村里的独木桥都走得战战兢兢,何况是这深山峡谷间的古老藤桥?
墨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他没有催促,而是走到藤桥的桥头,仔细检查着藤蔓与岩壁连接处的牢固程度。他用手拉了拉几根主藤,又用脚试探了一下桥面的稳定性。
“桥体腐朽严重,但核心的几根主藤还算坚韧。一次只能过一个人,脚步要轻,要稳,重心放低,不要看下面。”墨先生转过身,对我叮嘱道,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先行,你跟在后面,照我说的做。”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没有退路。
墨先生不再多言,转身踏上了藤桥。他的动作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仿佛计算好了落点,身体随着桥身的晃动自然调整着平衡,如同山间的灵猿。藤桥在他脚下虽然依旧摇晃,却似乎变得驯服了一些。
我看着他的背影,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
脚踩在柔软的藤蔓上,一种不真实的晃动感瞬间传来,让我差点失去平衡。我赶紧抓住旁边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心脏狂跳。桥下激流的咆哮声和风声灌入耳朵,更添几分恐怖。
“不要停,慢慢走,保持节奏。”前方传来墨先生沉稳的声音。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迈出第二步,第三步……我死死盯着墨先生的脚后跟,模仿着他的步伐和节奏,尽量让身体放松,随着桥身摆动。一开始,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心惊胆战。但渐渐地,我找到了一点感觉,恐惧虽然还在,但身体的本能开始适应这种晃动。
然而,就在我们走到藤桥中段,也是最狭窄、风势最猛的一段时,异变突生!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我脚下响起!我踩中的一根看似结实的藤蔓,竟然应声而断!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叫着向一侧歪倒!
“小心!”墨先生厉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他猛地回身,手臂如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与此同时,我另一只手也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旁边另一根藤蔓!整个人如同风中的落叶,悬挂在了桥边!身下就是令人眩晕的深渊和咆哮的激流!
“抓紧!”墨先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单足勾住桥面主藤,身体后仰,几乎将全部力量都用在拉住我的那只手上。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拉力。
我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抓住救命稻草,冰冷的恐惧感席卷全身。断裂的藤蔓垂落在空中,随风摇摆,提醒着我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
“别慌!慢慢把脚抬起来,踩实旁边的藤蔓!”墨先生的声音依旧稳定,强行压制着我的恐慌。
我依言照做,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将悬空的脚抬起,艰难地踩在另一根较为稳固的藤蔓上。有了着力点,手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好!现在,慢慢靠过来!”墨先生指引着。
我一点一点,像一只笨拙的壁虎,向着桥中心挪动。每一寸移动都无比艰难,狂风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墨先生的手如同铁钳,牢牢地抓着我,给予我最大的支持和安全感。
就在我即将重新站稳的那一刻——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之声,突然从我们对面的悬崖密林中射出!是淬毒的吹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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