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西玛,风的悲悯之地。
在广袤的喀麻草原上,水土的丰饶程度,直接决定了草料的丰厚。
而草料的丰厚,又直接决定了一个部落所能供养的人口数量。
对于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的喀麻人来说,他们很难在某一个地方进行长期的定居。
因此,像俄西玛这样一片水源充沛、草场肥美的绿洲,其战略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赛利姆静静地站在绿洲的边缘。
这里的泉水,得益于其特殊的地形。厚重的土壤之下,是奔流不息的地下山泉。
那强大的水压,使得泉水能够强行地、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涌出,形成这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
也正因此,这片绿洲拥有着近乎奇迹般的自净能力。
即使泉水被短暂地污染,也只需要过上一两天的时间,便又能重新变得清澈无比。
这是一处,在大草原上,极其难得的活水之泉。
赛利姆俯下身,用他那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捧起一捧清冽的泉水,一饮而尽。
清凉的感觉,瞬间润湿了他那干渴的喉咙,让他那总是因为思考而有些发热的肺部,都感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清爽。
俄西玛绿洲早就已经有重兵把守。
但是,他也同样清楚仅仅依靠那些普通的埃米尔部队,是绝对拦不住那个来自繁星怪物。
因此,他来了。
带着他那支沉默而又致命的、千人的“群风”,特地前来,抵御那即将到来的钢铁洪流。
当地平线的尽头,那一面绣着四棱星的深蓝色旗帜,如同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不祥之星,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时。
赛利姆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着远处那支军容严整、步伐沉稳,如同移动山脉般缓缓压来的钢铁军团,那双总是古井不波的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凝重。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血战。
无尽的鲜血,将会把这片名为“悲悯”的绿洲,彻底染成一片猩红的地狱。
俄西玛绿洲的周围,地势开阔平坦,一马平川。
这对于擅长冲击的骑兵而言,是绝佳的战场。
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构筑能够有效抵御骑兵冲击的、坚固的土墙了。
而在平原之上,一支没有工事依托的步兵部队,在面对重装骑兵的集团冲锋时,其下场,将会是灾难性的。
赛利姆当机立断,立刻对着身旁那位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大埃米尔,下达了命令。
“让你所有的部队,都配备上最坚固的盾牌!立刻!马上!在阵前,给我组成盾墙!”
那位大埃米尔虽然心中惊恐,但对于哈里发的命令,却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很快,在军官们的呵斥与鞭打之下,数千名喀麻士兵,便乱糟糟地,在阵前组成了一道看似坚固的盾墙。
第一排持盾的士兵,单膝跪地,将盾牌的下缘死死地抵在地面上。
第二排的士兵,紧随其后,将自己的盾牌,斜斜地压在第一排士兵的盾牌之上,形成一个倾斜的、利于卸力的斜面。
而第三排的士兵,则用自己的身体和盾牌,死死地抵住前两排同伴的后背,形成一个还算稳固的、层层叠叠的三角结构。
“哈……哈里发大人……”
那位大埃米尔看着眼前这道由血肉与钢铁组成的防线,又看了看远处那越来越近的、气势骇人的敌军,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这样,真的有用吗?”
直到赛利姆到来之前,他已经好几天没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现在,这位哈里发的降临,对他而言,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有用的。”
赛利姆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
“让你麾下那些最精锐的马穆鲁克,都穿上最厚重的铠甲,然后,也给我顶到最前面去。
这一战,如果我们防不下来,那整个喀麻的要害,就真的被敌人死死地抵住了。”
赛利姆没有说出他的下一句话。
他在心中,默默地补充道:
“就算他们都死了,他们那穿着重甲的尸体,也能堆积成一道更高、更坚固的拱坡。”
赛利姆极其鄙夷地,瞥了一眼身旁这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所谓的“大埃米尔”。
敌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隐藏自己的战略意图。
而这个蠢货,却不知道早些做准备,不知道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去构筑起一道真正坚固的土墙。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所犯下的愚蠢错误,就让他用自己的鲜血和自己部下的生命去亲自填补吧。
………
……
…
呜——呜——呜——!
嘹亮的、充满了铁血气息的繁星军号,划破了草原的宁静!
伴随着那激昂的号角声,数百名身着星铁重甲的繁星骑士,在阳光下反射出如同深海般的蓝色光芒。
在那位一手持着沉重的钉头锤、另一手高举着圆盾冲锋在前的老骑士的带领下,如同一股无可阻挡的蓝色怒涛,朝着喀麻人那道脆弱的盾墙,猛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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