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副手的声音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结构稳定!边缘锐利度……我的天,超出理论预期值0.5纳米!” 负责监测数据的工程师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劈裂,破了音。
“杂质残留……零!零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嘶喊出来,双手死死抓住操作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实验室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瞬间点燃、炸裂!凝固的雕塑们活了!十几个人,无论男女,无论年龄,像压抑了千年的火山轰然喷发!
“成功了——!!!”
“我们做到了!!”
“国产的!是我们自己的!!”
巨大的、带着哭腔的狂喜呐喊如同惊雷,在密闭的实验空间里轰然炸响,震得顶棚的灯管似乎都在微微颤动。帽子被甩飞,口罩被扯下,平日里严谨得近乎刻板的科学家们,此刻像一群终于赢得了生死之战的孩子,不管不顾地尖叫、大笑、拥抱、跳跃!有人用力捶打着坚固的实验台,发出咚咚的闷响;有人摘下眼镜,胡乱地擦拭着汹涌而出的泪水;有人紧紧抱住身边的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成了!真的成了!”
李念墨没有动。她依旧站在原地,像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礁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完美无瑕的蚀刻结构图,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这画面烙印进灵魂深处。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破了眼眶的堤坝,汹涌而下,瞬间模糊了那梦寐以求的图形。那不是悲伤的泪,是千钧重压骤然卸去后,滚烫的、带着铁锈般腥甜味道的狂喜洪流!她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擦泪,而是用带着无菌手套的手背,狠狠堵住自己的嘴,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死死压住。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起来,无声的泪水决堤般奔涌,顺着指缝,浸湿了淡蓝色的无尘服袖口,留下深色的、不规则的印记。
成功了……爷爷,爸,我们……我们点亮了第一颗星火!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她几乎是踉跄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扑向旁边的通讯控制台,颤抖的手指在加密通讯的紧急联络按钮上重重按下。屏幕亮起,等待接通的提示符无声跳动,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剧烈搏动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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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那部加密手机屏幕上,刺目的鲜红色急速跳动,如同李玄策骤然加速的心律。他毫不犹豫地接通,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确认身份。
“念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办公室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初上,车流如织,一派繁华安宁,与这通电话可能承载的沉重消息,形成诡异的割裂感。
下一秒,电话那端传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沉重汇报或紧急求助,而是排山倒海般的、混杂着狂喜呼喊、激动哭泣和巨大噪音的背景音浪!那声音如此汹涌,几乎要冲破听筒的物理限制。
李玄策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白。他屏住了呼吸,仿佛连窗外城市的喧嚣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整个世界,只剩下听筒里那片沸腾的声浪。
紧接着,女儿李念墨的声音穿透了那片沸腾的噪音,清晰地、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浓重鼻音,狠狠地撞进了他的耳膜:
“爸!爸——成了!我们成了!蚀刻……完美……国产的!!” 她的话语因为激动而破碎,甚至带着哭过之后的沙哑哽咽,但那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带着千钧的重量和无与伦比的热度,重重地烙印在李玄策的心上!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洪流瞬间从心底最深处喷薄而出,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全身!那是一种混杂着狂喜、释然、无上骄傲和深沉酸楚的复杂激流。一直挺立如松的脊背,在这一刻似乎被这股洪流冲击得微微晃动了一下。李玄策猛地抬手,宽厚的手掌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仿佛要堵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同样滚烫的喟叹。深邃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一层薄薄的水光迅速氤氲了视线,眼前巨大的战略屏幕、冰冷的晶圆样品、红木的办公桌……一切都模糊了,旋转着,最终只剩下电话里女儿那带着哭腔的、宣告胜利的呐喊在灵魂深处回荡。
成功了!在贸易战最凛冽的寒流中,在重重封锁的铁幕之下,他的女儿,他的战友们,用血肉之躯和钢铁意志,硬生生点燃了这第一簇属于中国人自己的、不屈的科技星火!
他缓缓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湿润。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要将那端的每一个欢呼、每一声哭泣都汲取进自己的生命里。他慢慢转过身,背对着那依旧闪烁着贸易战硝烟的冰冷屏幕,一步步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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