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的京城机场,被一场新雪洗刷得格外清冽通透。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跑道上残留的积雪被清理成整齐的条状,反射着清冷的天光。一架架银色的钢铁巨鸟在牵引车的引导下滑行、起降,引擎的轰鸣声穿透厚重的玻璃,带着一种奔赴远方的悸动。
贵宾休息室内,暖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外面的寒意。李长庚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围巾搭在臂弯,手边是一个低调的皮质登机箱。他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面前的咖啡氤氲着热气,却似乎无心品尝,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停机坪上即将载他飞越大洋彼岸的那架航班。脸上是惯常的从容睿智,但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不易察觉的眷恋与更深沉的思虑。
门被轻轻推开,李玄策走了进来。他同样穿着便装,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肩头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带来一丝室外的寒气。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与共同信念的默契。
“爸。”李玄策在父亲身边坐下。
“嗯。”李长庚应了一声,视线依旧望着窗外起起落落的飞机,声音平稳而温和,“清墨那边…还好吧?听说她那个项目,有了大突破?”
“是,‘仿生自修复关节材料’的核心技术难关突破了,刚收到‘罗兰-金材料科学突破奖’的提名通知。”李玄策的嘴角自然地扬起一丝温暖而自豪的笑意,“她熬了不知多少个通宵,团队都累脱形了。这提名,实至名归。” 他眼前浮现出妻子在实验室高强度工作后,带着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神,那份对科研近乎执拗的热爱与专注,总是让他心疼又敬佩。
“好,好啊。”李长庚欣慰地点点头,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儿子脸上,眼神深邃,“清墨这孩子,有韧性,有天赋,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心里始终装着这片土地上的需求。这奖,是国际对她工作的认可,更是对她方向的肯定。玄策,你有个好妻子。” 他的话语里,既有对儿媳的赞赏,也带着一丝父亲对儿子家庭幸福的欣慰。
短暂的沉默流淌在父子之间,只有远处隐约的航班广播声。窗外,一架飞机腾空而起,巨大的轰鸣声由近及远,最终化作云层中的一个小点。
“念墨在那边,适应得很快。”李长庚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他对量子纠缠在信息加密应用上的想法,很有启发性。这次回去,我们爷俩准备好好梳理一下,形成份东西给你参考。” 他顿了顿,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极其小巧、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U盘,轻轻放在李玄策面前,“这里面,是我这段时间整理的一些关于‘生物安全伦理边界’和‘深海矿产资源开发国际规则博弈’的最新动态和潜在风险推演。一些观点…可能比较尖锐,你斟酌着看。”
李玄策郑重地接过那枚冰冷的U盘,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这不仅仅是数据,更是父亲跨越重洋、在学术前沿敏锐捕捉到的、关乎国家未来安全格局的警讯与智慧。“爸,辛苦您了。念墨那边…也要您多费心。” 他深知儿子身处前沿的敏感与风险。
李长庚站起身,拿起围巾。李玄策也随之站起。父子俩面对面站着,身高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父亲是阅尽千帆的学者风骨,儿子是沉稳内敛的守护者锋芒。
李长庚伸出手,厚重温暖的手掌在李玄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无声的托付。他的目光如炬,穿透力极强,仿佛要看进儿子的灵魂深处:
“玄策,路还长。”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古钟低鸣,“看远些,也要踩实些。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大洋彼岸的棋局,步步惊心;脚下的这片土地,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既要仰望星空,洞察寰宇之势;更要脚踏实地,护好万家灯火的根基。你肩上的担子,重啊。”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叮嘱和最深刻的期许。李玄策迎着父亲的目光,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理解、信任,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家国情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只吐出两个字:“我懂。”
广播响起,提醒着李长庚所乘航班的登机时间。李玄策陪着父亲走向安检通道。在入口处,李长庚停下脚步,接过登机箱,最后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温和而坚定的颔首:“走了。保重。”
“爸,一路平安。”李玄策目送着父亲挺拔的背影汇入人流,消失在安检通道的拐角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父亲拍在他肩上的力量和那沉甸甸的话语。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离别的怅然,是肩头责任的沉重,更是被理解、被期许的温暖力量。
夜色温柔地笼罩了京城。李玄策推开家门,一股混合着饭菜香气和融融暖意的气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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