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污秽滔天、因果纠缠的幽冥血海,孔宣只觉周身道韵都为之一清。他并未急着返回道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洪荒天地真正的中心,那撑天拄地、象征着盘古脊梁与不屈意志的——不周山!
不周山,乃盘古大神脊梁所化,连接天地,是洪荒的擎天之柱。其上弥漫着源自开天辟地之初、最纯粹也最磅礴的盘古威压,对于淬炼肉身、磨砺意志有着无与伦比的功效。孔宣虽已成就混元金仙中期,元神与法则领悟臻至极高境界,但肉身强度相较于同阶的祖巫或某些专修炼体的大能,仍略有不及。借此山威压打磨己身,正合其时。
他身形化作流光,跨越无尽山河,越是靠近不周山,便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混沌、亘古长存的浩瀚威压。那并非恶意,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重”与“大”,仿佛整个洪荒天地的重量都凝聚于此,令人心生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挑战。
终于,那巍峨雄浑、直插九霄、山体缭绕着混沌气流与先天道韵的巨山映入眼帘。不周山!山体不知几万亿里高,半山腰以上便已没入混沌之中,看不到顶峰。仅仅是站在山脚,便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作用在肉身与元神之上,仿佛背负青天,步履维艰。
寻常金仙至此,恐怕连站立都困难,太乙金仙亦难深入。但孔宣乃混元金仙,道心坚定,混元道域自然张开,抵御着这股威压。他并未飞行,而是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一步一个脚印,开始徒步登山。
初时,压力尚可承受,他步履稳健,神念细细体悟着山石草木间残留的盘古道韵,那是一种开天辟地、造化万物的无上伟力痕迹。随着高度不断提升,周遭的盘古威压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加,越来越强!
空气变得粘稠如铅汞,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坚实的混沌壁垒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五脏六腑被无形巨力挤压,血脉奔流的速度都变得迟缓。那威压不仅作用于肉身,更直接冲击着元神,仿佛有亿万钧重担压在道心之上,欲要将其压垮、碾碎!
孔宣面色凝重,却毫无退缩之意。他收敛了所有神通法力,仅凭肉身与意志硬抗!体内《凤舞混元决》疯狂运转,五行道体在极限压力下绽放出莹莹宝光,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在破碎、又在五行生机的滋养下重组、变得更强!
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苦行僧,在陡峭嶙峋、遍布混沌碎片的山道上艰难前行。汗水尚未渗出毛孔便被威压碾碎蒸发,只在身后留下一个个深深凹陷的脚印,旋即又被山体自行修复。
百年之后,他已登至寻常大罗金仙难以企及的高度。此处混沌气流如刀,盘古威压更是凝若实质,仿佛化身亿万无形神山,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他的肌肤开始龟裂,渗出淡金色的血液,但眼神却愈发锐利明亮。
“不够!还不够!”孔宣低吼一声,非但没有减缓速度,反而主动引动更多威压加身!他要借此机会,将肉身锤炼至大罗境的真正圆满,乃至触摸到混元道体的门槛!
“咔嚓!”臂骨发出清晰的裂响,但他不管不顾,五行道韵流转,生生将裂痕修复,骨骼变得更加晶莹坚韧。脏腑震荡,气血翻腾,他以莫大意志强行镇压,引导威压之力渗透进去,淬炼着每一寸血肉,每一丝骨髓。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当他登临一处相对平缓、仿佛被巨斧削平的山台时,周身猛然一震!体内仿佛有某种枷锁被打破,气血如同长江大河般奔腾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筋骨齐鸣,如龙吟虎啸!肌肤之上,五色宝光彻底内敛,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坚不可摧的质感!
大罗金仙肉身圆满!
此刻,单凭这具肉身,他便足以硬撼寻常先天灵宝,气血之旺盛,堪比专修炼体的大罗巅峰修士!
然而,就在他肉身突破的刹那,周遭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险峻山道,而是置身于一片苍茫、混沌未开的虚无之中!一道顶天立地、无法形容其伟岸、无法窥其全貌的模糊身影,背对着他,手持一柄散发着开天气息的巨斧,仿佛正要劈开这无尽的混沌!
盘古道心考验!
一股远比山体威压更加宏大、更加直指本心的意志,轰然降临!这意志中,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决绝,身化万物的慈悲,支撑天地的责任,以及……一丝亘古不灭的孤寂与期待!
“汝之道,为何?”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的道音,直接在孔宣心神中炸响。
孔宣道心剧震,仿佛要在这无上意志下瓦解。但他迅速稳住心神,目光坚定,朗声回应,声音在这混沌虚空中回荡:“吾之道,乃五行!承天地之基,衍万物生灭,求超脱自在,护心中执念!不为天地束缚,不为因果羁绊,但求无愧本心,直指大道根源!”
他并未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守护洪荒之言,而是直抒胸臆,道出自身最真实、最本质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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