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小江蓠无忧无虑,唯一苦恼的是德语跟中文都太难,比组装枪械都难。
“papa,可不可以不学中文?”小江蓠耍赖,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围人都不说中文,她还要学中文。
可是papa告诉她:“不会德语没关系,你只要会中文就好。”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带着憧憬,他说:好好学中文,将来一定会带她去江南生活。
那是mama的故乡。
papa口中的江南是美好的,梦幻的,像天堂一样;
可是祖父口中的江南是灰暗的,可怕的,像地狱一样。
祖父不喜欢小江蓠,每次总是憎恶的盯着她。
小江蓠也不喜欢他,因为每次祖父来都很严厉训斥爸爸:
【为了一个女人逃离家族,把自己折腾到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的钱一分也不可能给你!不光不给你,我倒要看看谁还来帮你!】
papa曾经的工作也很简单,他说他是造梦师,他为那些困在过去的人们,创造一个新的、美好的记忆碎片。
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是每天有足够时间陪着小江蓠。
只是后来祖父来了后,客人越来越少,为了赚钱,他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一次性接好几个单子。
加倍精力消耗,让他的记忆开始跟他人记忆碎片交织,混乱。
用医学上的话讲,是精神分裂。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上不对劲,但不能将小江蓠独自一个人放在家里太长时间,就只能租辆破旧房车,带着她四处奔波。
一开始小江蓠还挺兴奋,看到不同景色,但是后来她越来越水土不服,断断续续发低烧,想强撑,瞒住他也瞒不住。
她发着烧,抱着他的脖子,恳求道:“能不能不要搬家了?我们就住在一个地方,好不好,papa?我好难受……”
她只想好好跟爸爸住在一个地方,不必为了生计到处奔波。
可是那天爸爸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泪水滚烫落在她肩膀上。
他哭着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江南了。”
江蓠后知后觉,从那天起,她彻底失去了那个爱她的父亲。
之后,爸爸跟祖父的关系奇迹般缓和了。
小江蓠再也不用被逼着学任何语言了,她以后的人生只需要学一件事就好。
杀人。
洛林家族的内部斗争同样凶险万分,一步错,就是粉身碎骨。
当她推开地下室的门,看着在油画面前痛哭的爸爸时,想要安慰。
迎接她的是子弹擦过肩膀。
她呆呆望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的陌生男人,再也喊不出那一句,“papa”了。
因为papa只会挡在她的身前,而不是枪口对准她。
那日后,萨拉带着五岁的她出了第一个任务。
当然,不用她做什么,只需要跟萨拉扮演一对亲密的父女,让警卫放行,混入公园。
而她只需乖乖坐在野餐布上,等待着萨拉。
杀掉等下来公园演讲的那个人就好。
家庭聚会,周围都是欢声笑语。
只有小江蓠一个人,抱着自己,呆呆坐在野餐布上,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突然,有个冒失小男孩,从背后推了她一把,还踩到她的野餐布上。
小江蓠反应很快,立马凶狠驱赶他离开自己的领地,反手将他摁在草坪上,凶恶死死盯着他。
坏人!
要杀掉……
突然有双温暖的手,及时将她拉起来,上下打量她很久,问她,“小朋友,有没有哪里摔得很疼?”
很温暖的感觉,像papa的感觉。
小江蓠呆呆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
他自称是闯祸男孩的父亲,诚恳的抱歉,没有约束好孩子,希望求得小江蓠原谅。
小江蓠不懂什么叫原谅。
只是茫然看着他。
“她是不是……反应有点迟缓?”男人的妻子有些委婉,跟丈夫交谈着,
时不时训斥自己的儿子,“这里不是打闹的场地,你要是伤到别人怎么办?”
小男孩乖乖道歉,从自己小背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到小江蓠面前,“我最喜欢的棒棒糖,给你吃,你能不能原谅我?”
小江蓠歪着脑袋,努力搜索知识点。
但是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只能奇怪问他,“什么是棒棒糖?”
小男孩惊讶张大嘴巴,像是看到外星人,“你没吃过棒棒糖吗?怎么可能?”
结果被父亲狠狠砸了一拳头。
男人弯下腰,拿着棒棒糖放到小江蓠手里,“可能你是过敏体质,所以你的爸爸妈妈没敢让你尝试。你可以拿着糖让父母先看看,不过敏在吃,好吗?”
小江蓠歪着脑袋,盯着漂亮糖果,一圈又一圈,五彩斑斓的,好看极了。
她迫不及待拆开包装,掰开一块,放到嘴角咬了咬,“不苦……”
男人失笑,“怎么这么心急,要等爸爸妈妈回来在吃……”
“我没有mama,也没有papa了。”小江蓠很认真纠正。
身边的人都在告诫她:那不是她的papa,是他们家族至高无上的王。
男人跟妻子对视一眼。
妻子神情紧张看向公园门口警卫,“今天是家庭聚餐,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单独在……?”
男人赶紧起身,“恐怕是被拐来的,快去报警,通知议员!”
妻子连忙点点头,掉头去找警卫。
男人再一次蹲到小江蓠面前,声音更轻了“要不要跟叔叔过去玩?叔叔家也有一位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天使,还有很多很多的糖。”
小江蓠咀嚼着嘴里的糖,觉得很好吃。
她重重点了几下头,但是刚要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野餐布。
又退了回来,赶紧摇摇头,“不行,爸爸回来找不到我。”
男人疑惑,“你刚才说没有papa。”
江蓠摇摇头,“现在要喊Daddy,不能喊papa。”
在她幼小的心里,papa不会伤害她,Daddy会伤害她。
可是她再也见不到papa了。
女人匆忙带着警卫过来。
下一秒,俊朗不凡的男人背着吉他箱走来,一把拽走江蓠,“你们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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