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最后,他用手背一抹唇角,竟沾了点暗红的血。胖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天真,你这身子骨再折腾下去,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交代不了。”吴邪直起身,对着胖子扯出个笑,“汪家这盘棋下了这么多年,我要是现在倒了,对得起谁?”他转头看向张起灵,对方正用布仔细擦拭古刀上的黑血,指尖划过刀身时,那些狰狞的纹路仿佛都温顺了几分。
“小哥,”吴邪走过去,“接下来去哪儿?”
张起灵抬眸,目光落在暗楼外的天光里:“回家。”
三个字像颗石子落进湖心,荡得吴邪心里一阵发酸。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跟在张起灵身后,从七星鲁王宫走到云顶天宫,那时候总觉得前路漫漫,却没想过有一天真能走到“回家”这一步。
霍秀秀缠着白泽,正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白泽白泽,你怎么知道画皮蛇怕我的药香?还有那青铜兽首,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不对劲了?”她手腕上的布条松了些,露出里面淡粉色的伤口,那是之前被密洛陀划伤的,此刻竟隐隐泛着药香。
白泽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帮她系紧布条:“画皮蛇靠尸气维持形态,你的药里有麒麟竭和辰砂,都是驱邪的东西。至于兽首……”他看向棺椁顶端裂开的痕迹,“汪家总喜欢在细节处露出马脚,那兽首的纹路和棺椁本身的金纹对不上,一看就是后加上去的。”
胖子凑过来,拍着白泽的肩膀大笑:“可以啊小白,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以后跟胖爷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白泽挑眉:“我怕你把我带沟里去。”
众人都笑起来,暗楼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吴邪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别过头去,却撞见张起灵的目光。对方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了然。
“走吧。”张起灵率先迈步,黑金古刀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刀鞘上的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们走出暗楼时,外面的风正暖,吹得人身上懒洋洋的。远处传来几声鸟叫,是那种最常见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衬得这方天地格外安宁。
胖子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坳:“哎,那不是潘子之前守过的林子吗?我记得里头有野栗子,这会儿该熟了吧?”
“你就知道吃。”吴邪笑他,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山坳的方向走。
霍秀秀拉着白泽跑在前头,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一路。张起灵走在最后,目光扫过众人的背影,又望向远方连绵的山峦,古刀的刀柄被他握得温热。
吴邪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都没说话,却同时笑了。
路还长,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些深埋在地下的秘密,那些纠缠半生的仇恨,都随着西夏尸王的碎裂烟消云散。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串紧紧依偎的脚印,朝着有光的地方,一直延伸下去。
山坳里的野栗子果然熟了,胖子撸起袖子就往树上爬,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引得众人笑作一团。霍秀秀捡了颗最大的栗子,用石头砸开,金黄的果肉冒着热气,她递到白泽嘴边:“尝尝?”
白泽咬了一口,甜香瞬间在舌尖散开。他看着霍秀秀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了。
吴邪靠在树下,看着张起灵帮胖子从树上够栗子,看着霍秀秀和白泽分享野果,忽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真心相待的人,比什么宝贝都金贵。”
他掏出手机,给王盟发了条信息:“店给我看好了,归期不定,但这次,是真的要好好过日子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一阵风吹过,带着野栗子的甜香,还有远处田野里的麦香。吴邪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是他闻过最好闻的味道。
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霍秀秀,你是假的。”白泽的灵剑往前递了半寸,剑尖几乎要触到对方胸前的衣襟,“真秀秀就算急着自证,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贸然冲过来。”
那穿藕荷色旗袍的身影果然顿住脚步,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凝固,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刻意装出来的委屈覆盖:“白泽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被汪千山关在棺里,手脚都麻了,好不容易爬出来,看到你们当然急着求救……”
她说话时,指尖的银针又晃了晃,试图模仿真秀秀平日里摆弄暗器时的灵动,可那握着针的手太过用力,指节都泛了白——真秀秀用针向来举重若轻,哪会有这般紧绷。
“是吗?”白泽的目光扫过她腿上的布条,“秀秀昨天换药时,我亲眼看见她把布条在药水里浸了三层,边角都带着药渍。你这布条倒是干净,就是这腥气……跟地缝里的黑血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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