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微光比想象中更柔和,像是清晨透过薄雾的曦光,落在脚边的石阶上,竟映出层淡淡的暖意。胖子率先迈过去,脚刚落地就“嘶”了一声,不是疼,是惊讶——石阶竟是温的,像晒过太阳的石头,和古墓里常年的阴寒截然不同。
“邪门了,这地方还带地暖?”他蹲下去摸了摸,指尖传来的温度越来越明显,甚至能闻到点泥土混着青草的味儿。
吴邪跟在后面,刚跨过门槛就顿住了。眼前哪是什么墓道?分明是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片小小的湖泊,水色清亮,岸边还开着黄色的小野花。最离奇的是,草地上竟放着个藤编的野餐篮,篮沿搭着块格子餐布,风一吹,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三明治和果汁瓶。
“不是吧……又来?”胖子的脸瞬间垮了,抄起工兵铲就想砸过去,“这守墓人有完没完?刚骗完奶茶又来野餐?”
“别动。”张起灵按住他的手腕,古刀微微出鞘寸许,刀身映出的草地边缘,有圈极淡的黑雾在流动,“是幻境,但和刚才不一样。”
白泽的照尘石这次没怎么闪烁,只是光芒比平时沉了些:“这幻境很稳定,没有攻击性。守墓人的意识核心已经碎了,这可能是它残留的最后一点执念。”他走近野餐篮,轻轻掀开餐布,里面的三明治是火腿鸡蛋馅的,果汁瓶上还贴着张手写的标签,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写的——“给阿爹的午饭”。
吴邪的心莫名一动。他想起刚才石像胸口的肉球,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珠里,除了阴冷,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东西,像种……委屈?
“它生前,可能只是个守着古墓的普通人。”白泽拿起那瓶果汁,透明的液体里没有黑丝,只有几颗悬浮的果肉,“执念太深,死后才会困在识海循环。这些幻境,或许不只是为了害人。”
话音刚落,湖泊里突然泛起涟漪,浮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粗布衣裳,背着个竹篓,正蹲在湖边洗野菜。那人影转过身,脸始终看不清,却朝着野餐篮的方向挥了挥手,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像“快吃”,又像“等你”。
胖子举着工兵铲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这……这看着不像要害咱们啊。”
“是记忆碎片。”张起灵的目光落在湖面上,“它在重复生前的日常,没有攻击性,只是不想让这段记忆消失。”他的古刀彻底归鞘,周身的金光也敛了去,“不用打。”
吴邪蹲下来,看着野餐篮里的三明治。面包边缘有点焦,鸡蛋黄流心的地方还带着点温度,和他小时候奶奶给他做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明白过来,守墓人的幻境不止有诱惑和攻击,还有这些藏在深处的、连它自己都忘了的温暖。就像人临死前,脑子里闪过的未必都是恨,可能还有块没吃完的糖,或是一句没说出口的牵挂。
“走吧。”吴邪站起身,没去碰那野餐篮,也没看湖里的人影,“别人的回忆,咱们不该打扰。”
胖子点点头,嘟囔了句“也算个可怜人”,跟着他往草地尽头走。那里的雾气正在散开,露出道更宽的石门,门楣上刻着行模糊的古字,白泽辨认了半天,低声道:“是‘归处’。”
穿过这道门,就真的闻到了风的味道。不是墓里的霉味,也不是幻境里的甜腻或阴冷,是带着尘土和树叶腥气的、真实的山风。脚下的路变成了碎石铺就的山道,两旁的岩壁上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却长满了青苔,显然很久没人走过。
“真……真出来了?”胖子深吸一口气,呛得咳嗽起来,脸上却笑开了花,“他娘的,奶茶店和野餐篮都滚蛋吧!老子要吃碗热汤面!”
吴邪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石门,它正在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微光被挡住时,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叹了口气,消散在风里。他转过头,看见张起灵正站在前面等他,阳光透过岩壁的缝隙落在他肩上,镀了层淡淡的金边。
“去镇上吃面。”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让人踏实的笃定。
“得加俩荷包蛋!”胖子已经一瘸一拐地冲在前头,“小哥你那份我请客,就当谢你刚才救命了!”
吴邪笑着追上去,山道虽然陡峭,踩上去的每一步都带着真实的触感。他摸了摸口袋,指尖碰到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半块从幻境里带出来的、没化完的奶芙,甜腻的香味混着山风,竟也不那么讨厌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真实吧——有疼,有怕,有逃不开的麻烦,也有藏在缝隙里的、带着点傻气的甜。吴邪把奶芙塞给跑过来的胖子,看着他嗷呜一口吞下,然后加快脚步,跟上前面那道沉默却永远靠谱的背影。
阳光就在头顶,路还在脚下,这就够了。
石门后的“山道”走了不到百十米,胖子突然“哎哟”一声,低头一看,脚边的碎石缝里竟钻出根黑丝,正缠着他的裤脚往上爬。
“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胖子抬脚去跺,那黑丝却像有生命似的,顺着脚踝钻进了裤管。他刚要去扯,突然僵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刚才还空荡荡的山道旁,凭空多了个早点摊,蒸笼冒着白汽,摊主戴着顶白帽子,吆喝声跟他老家巷口的王大爷一模一样:“胖子,来俩糖油饼?刚出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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