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潮湿的风掠过众人肩头,白泽忽然听见剑穗上的种子发出细微的嗡鸣。低头看去,那沾着泥土的种粒竟渗出丝丝缕缕的金线,如同活物般顺着剑身攀附缠绕,在金属表面勾勒出古老的符文。
“当心!”张起灵的刀光率先划破异变。那些金线突然暴起,化作数十条闪烁的锁链,朝着众人咽喉缠去。白泽本能地挥剑格挡,剑锋却意外触碰到某种粘稠的雾气——原来晨雾早已被幻阵重新凝聚,只是这一次,雾气里混杂着无数细碎的虚影,全是他们此前在幻阵中经历过的恐惧与犹疑。
胖子的后背撞上石壁,手里的墓砖碎块突然发烫。他瞥见碎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皆是历代被困者绝望时写下的诅咒。“去他娘的!”胖子将碎石狠狠砸向虚影,“老子连真假都看透了,还怕你们这些鬼画符?”碎块炸开的瞬间,竟燃起淡青色的火焰,将触手可及的虚影烧得吱呀作响。
解雨臣手腕上的银线突然绷直,化作银色长鞭抽向空中。他这才发现,那些虚影正在吞噬众人留下的刻痕,石壁上“活”字的笔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不能让它们抹去我们的痕迹!”解雨臣旋身而起,水袖翻飞间,银线如灵蛇般刺入雾中,每一次抽击都带出一串火星。
凌辰的短刃突然发出龙吟,刃尖的血珠再次滴落。血液渗入地面的瞬间,众人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无数藤蔓破土而出,藤蔓上绽放的花朵一半是真实的花瓣,一半是虚幻的光焰。白泽认出这是师父留下的“心火藤”,只有在绝境中以真心为引才能唤醒。
张起灵的刀痕与白泽的剑气相撞,在空中炸开一片清明。“它们在利用我们的怀疑。”张起灵低声道,刀锋扫过虚影时,那些由恐惧凝成的幻象竟发出孩童般的啜泣,“这些都是被困者的心魔所化。”
白泽突然将剑尖的种子按在眉心,金线顺着额头没入体内。他看见自己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最清晰的却是师父临终前浑浊的双眼:“记住,幻阵最可怕的不是制造虚假,而是让人忘记如何守护真实。”那一刻,白泽终于明白,心火藤真正需要的并非鲜血,而是面对恐惧时依然炽热的信念。
“大家闭上眼睛!”白泽的声音穿透雾气,“不要看它们的样子,用心火灼烧!”众人依言而行,当他们摒弃视觉的瞬间,体内的炽热念头化作实质。胖子的愤怒、解雨臣的执念、凌辰的坚韧,还有张起灵近乎永恒的沉默守护,所有的真心汇聚成光,将整片雾阵照得透亮。
虚影在强光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石壁上的刻痕却在光芒中愈发清晰。白泽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睁眼时,他看见自己的剑尖绽放出一朵奇异的花——花瓣是记忆中的野菊,花蕊却是跳动的火苗。
晨雾彻底散去,阳光穿透穹顶的裂痕洒落。众人这才发现,石壁上新出现了更多刻痕,不知是何时留下的——有歪斜的孩童字迹,有苍劲的老者笔锋,还有用指甲生生抠出的血痕。每一道刻痕里,都嵌着不同的“真实”:褪色的布条、锈蚀的铃铛、半枚牙齿……
“原来我们从来不是第一个。”吴邪抚摸着那些刻痕,声音有些发颤,“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泽将剑穗上的种子埋在新生的藤蔓下,转头看向同伴们。他们身上沾着泥土与血迹,眼中却燃烧着比幻光更明亮的火焰。远处传来隐约的水声,像是某种召唤。
“走吧。”张起灵的刀入鞘声清脆,“下一个幻阵,或许还藏着更难辨的真假。但只要我们心里的火不熄……”
“管他娘的!”胖子晃了晃手里烧得焦黑的墓砖,“大不了再刻个更大的‘活’字!”
笑声穿透遗迹的寂静,惊起一群栖息在暗处的飞鸟。它们振翅掠过众人头顶,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色彩,如同他们此刻的命运——在真假交织的迷雾中,以永不熄灭的生之渴望,踏出属于自己的真实轨迹。
众人踩着被心火炙烤出裂痕的地面前行,脚下的震动忽然变得有节奏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鼓点在大地深处轰鸣。白泽的剑尖突然开始发烫,那朵凝结着众人信念的火焰野菊,竟化作点点星火,朝着前方岩壁的裂缝飞去。
裂缝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回响,混着细碎的呢喃。解雨臣手腕上的银线突然绷紧,缠成银针般的形状,“有东西在模仿我们的声音。”他话音未落,岩壁上骤然浮现出数十面铜镜,镜面里映出的却不是众人的模样——而是他们心底最隐秘的遗憾:白泽看见师父颤巍巍地伸手却永远够不到的背影,凌辰望着满地破碎的药罐,而张起灵的镜中,是无数次从青铜门里走出又独自返回的孤寂身影。
“别看镜子!”张起灵的刀光劈开最近的铜镜,镜面碎裂的瞬间,飞溅的碎片竟化作黑色飞蛾,翅膀上印着“虚妄”二字。胖子抄起地上的石块猛砸,石块却在触碰到飞蛾的刹那变成了灰烬,“这玩意儿还带魔法攻击?”他骂骂咧咧地扯下衣襟裹住口鼻,却发现灰烬正顺着呼吸钻入体内,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的念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