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还未散尽,枢政阁的灯便已亮了整夜。
苏识坐在案前,指尖轻点着一卷泛黄的册子边缘,目光冷得像冰。
窗外风声掠过檐角,吹动烛火微微晃动,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如刀刻一般沉静。
桌上摊开的是柳绿刚送来的三份皇子夭折案宗——都是十年内、未满七岁便“病逝”的皇嗣,生母皆出身低微,死后追封虚名,连葬礼都草草了事。
可真正让苏识脊背发凉的,是那三份案卷末尾附着的御医院用药记录。
安神汤。
三名早夭皇子临终前三日,均被赐饮此方,由太医令亲笔署名开具,药性标注为“宁心定志,助眠安神”,看似无害。
可她在前世玩过的某部暗黑系宫廷游戏里见过类似的桥段:一味温补之药,长期服用会缓慢侵蚀幼童肝肾,初期症状与风寒无异,待发现时早已不可逆。
而更巧的是——这位太医令,正是先帝驾崩前一年提拔的旧臣,素来不亲近新帝,甚至曾在朝议中公开质疑萧玦继位合法性。
她缓缓合上卷宗,指节在案角轻轻叩击三下,节奏稳定,一如她此刻的心跳。
“不是无嗣。”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融进寂静里,“是有人……不让陛下有嗣。”
话音落下那一刻,窗外一片枯叶飘落,正巧打在窗棂上,发出极轻的一响。
与此同时,勤政殿深处,灯火幽深。
白砚立于殿心,铁甲未卸,面容肃然。
他面前的沙盘上,标注着宫城地下暗渠的走向图,以及各处地库守卫轮值时间表。
他的手紧握刀柄,眉心微蹙:“陛下,若真如您所疑……当年毒害皇子者仍在宫中,且至今掌管御药……那此人背后,恐怕不止一人。”
萧玦背身而立,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
他没回头,只淡淡道:“朕登基六年,忍而不发,不是因为查不到,是因为——没人敢替我掀盖子。”
他终于转身,眸光锐利如刃:“百官讲规矩,后妃顾体面,太医守祖制……可偏偏,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既不怕毁誉,也不怕沾血。”
他顿了顿,唇角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她说过,最好的棋手从不下在明处。那朕就让她做那双看不见的手,而我——来做最后收网的人。”
白砚心头一震,低头应是。
他知道,陛下口中的“她”,指的是那个拒受首卿之位、却掌控枢政实权的掌事姑姑。
风向变了。
苏识也察觉到了。
次日清晨,她召柳绿入影阁别院密谈,只说了一句:“把《内廷医政整顿章程》拟出来,三日内呈递内政院审议。”
柳绿不解:“这是要动太医院?可眼下并无确凿证据……”
“不需要证据。”苏识执笔蘸墨,笔锋凌厉,“我要的是动静。一道改革章程,足以让某些人坐不住。他们若不动,说明我猜错了;他们若动……那就正好。”
她抬眼,目光清冷如霜雪:“我要的不是立刻揭破,而是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当夜,苏识独坐灯下,翻开那本只有她一人知晓的《角色行为修正档案》。
纸页翻动间,一行行熟悉的标签浮现眼前:
【目标身份】:大靖皇帝
【原型参照】:吉尔伽美什(《命运》系列)
【初始判定】:傲慢自负,追求平衡与秩序的统治者
【更新判定】:情感驱动增强,对特定对象产生非理性依赖倾向;当前行为模式已偏离“维持现状”,转为“彻底清除威胁”
她停顿片刻,提笔写下新的对策:
【对策更新】:制造可控危机,诱导其暴露幕后黑手,避免盟友陷入道德困境。
切记——不可让他亲自出手。
一旦帝王亲涉阴谋,合法性将受损,政权根基动摇。
写罢,她闭目良久。
但她更清楚,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明诏之上,而在那些无人注意的阴影之中。
三日后清晨,薄雾未散。
影阁别院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不同于往常宫女的急促细碎,这步履沉稳、带着几分迟疑与决绝。
柳绿快步入内通报:“华贵妃亲至,求见姑姑。”
苏识正在整理医政章程副本,闻言笔尖微顿。
华贵妃?那个一向高傲、从不屑踏足偏院的远坂凛式人物?
她抬眸,眸光渐冷。
“请她在外堂稍候。”
片刻后,苏识缓步而出。
只见华贵妃一身素色宫装,未施脂粉,手中捧着一只褪色旧香囊,指尖微微颤抖。
两人对视无言。
良久,华贵妃上前一步,将香囊轻轻放在案上。
“这是先皇后遗物。”她声音低哑,似藏着千言万语,“当年她临终前攥着它,说——‘汤冷了,孩子就醒了’。”三日后,华贵妃亲至影阁别院。
苏识接过那只褪色香囊的瞬间,指尖触到内衬一处微凸的针脚——极细、极密,是尚宫局老绣娘才有的“回字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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