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那一点蒲公英绒絮带来的微凉触感尚未消散,如同一个轻柔却沉重的吻,烙印在池小橙的皮肤上,更烙进了她的心里。
东塔楼…破局密钥…
王子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他化作光点飘散的景象,在她脑中疯狂回响,压过了外界仍在持续的爆炸声和喊杀声。
这不是伤感的时候,甚至不是去思考王子为何如此、又如何能做到这一切的时候。
这是一个坐标,一个用最后存在换来的、渺茫却唯一的希望。
她猛地转身,视线飞快地扫过混乱的大厅。
苏菲和她的救援队员正在艰难地稳住阵脚,为伤员进行紧急处理。
马鲁克和其他几个孩子缩在角落,满脸惊恐。
而哈尔——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半跪在那里,几乎已经成了一尊覆盖着灰白尘土的雕塑。
石化的痕迹已经越过了腰际,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吞噬着他最后一点血肉之躯。
他低垂着头,平日里随心情变幻、流光溢彩的发丝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无力地垂落,遮住了他的面容。
只有那只撑在地上的左手,还勉强维持着一点人类的形态,但指尖也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那股将他拖入永恒沉寂的力量做最后徒劳的抗争。
他没有时间了。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茫然和悲恸,只剩下尖锐的、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东塔楼!”池小橙嘶声喊道,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王子说东塔楼有破局的关键!”
苏菲正用散发着微光的树枝为一个伤员止血,闻声猛地抬头。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乎已成石雕的哈尔,瞬间明白了情况的危急。
“东塔是城堡最早建成的部分,结构最复杂,有很多废弃的密室和通道!我掩护你,快去!”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解释。
池小橙看了一眼哈尔那岌岌可危的身影,牙关一咬,扭头就朝着大厅侧面的旋转楼梯狂奔而去。
楼梯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硝烟味,昔日华丽的地毯早已被踩踏得破烂不堪,露出底下冰冷的木板。
她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向上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奔跑,还是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恐惧她找到的东西毫无用处,恐惧她下来时,看到的将是一具彻底冰冷的石像。
东塔楼是城堡里最偏僻、也最古老的区域,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堆满了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杂物:断裂的盔甲、蒙尘的家具、散架的书柜,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看不出用途的金属构件。
光线从狭窄的窗口射入,在飞舞的灰尘中切割出昏黄的光柱。
“密钥…密钥会是什么?”池小橙喘着粗气,目光焦急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是一把传说中的武器?一件强大的魔法物品?还是某种能逆转诅咒的秘药?
她踢开一个破烂的木箱,掀开一张巨大的、积满厚灰的帆布,甚至试图去挪动一个沉重的铸铁雕像,一无所获。
外面的爆炸声似乎更近了,震得塔楼的墙壁都在簌簌掉灰。
时间每流逝一秒,楼下那个人的生机就消散一分。
绝望开始像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她的脚尖踢到了一个硬物。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黄铜箱子,被塞在一个倾斜的书架和最阴暗的墙角之间,上面挂着一把已经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锁。
箱子的样式很奇特,不像这个时代常见的物品,表面似乎曾刻有繁复的花纹,但已被岁月磨损得难以辨认。
一种强烈的直觉击中了她。
池小橙蹲下身,也顾不上去找钥匙,双手抓住那锈蚀的锁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掰!
“咔哒”一声脆响,锈蚀的锁扣竟真的被她硬生生掰断了。
她猛地掀开箱盖。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强大的魔法波动。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张,以及几个…造型极其古怪的金属零件。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卷东西,解开绑绳,油布散开。
里面是厚厚一叠图纸。
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有些卷曲磨损。但上面的线条和标注却依然清晰。
最上面一页,用一种凌厉而精准的笔触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她从未见过的机械结构透视图。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引擎,但又完全不同。
它没有锅炉,没有活塞,也没有任何她认知中蒸汽机械该有的部件。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层层嵌套、环环相扣的精密齿轮和轴承,结构之精妙、设计之大胆,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
而在图纸的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解和公式。那字迹…池小橙瞳孔一缩。
是王子的字迹!只是比她现在认识的更加年轻,更加狂放,充满了某种压抑不住的、近乎疯狂的激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