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口那场温和却致命的交锋,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池小橙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苏菲那句“请您稍等片刻,可以吗?”
和手腕上蓝焰手环突如其来的灼痛,混合成一种深入骨髓的羞耻与恐惧,让她几乎落荒而逃。
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间布满管道的狭小囚室,冰冷的金属墙壁隔绝不了头顶齿轮的轰鸣,更隔绝不了苏菲那温和却坚不可摧的身影在她脑海里的反复闪现。
手腕上的幽蓝手环冰冷依旧,但那份被当众阻挡、被哈尔无声审视、被卡西法嗤笑的狼狈感,却如同跗骨之蛆,灼烧着她的自尊。
苏菲的反击,精准地击碎了她“病娇”表演的核心——无孔不入的介入权。
那份名为“保护”的承诺,在苏菲的磐石防线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池小橙蜷缩在冰冷的床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座移动的钢铁牢笼里,她不仅被哈尔当成燃料,更被苏菲视为需要被礼貌隔离的“麻烦”。
绝望的灰烬中,一丝扭曲的怨毒悄然滋生——凭什么?
凭什么苏菲可以那样坦然地站在哈尔身边,而她,只能戴着这耻辱的标记,在边缘挣扎?
就在她沉溺于自厌与怨愤的泥沼时,一个略带沙哑、属于小男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喂…哈尔让你去花园。”
是马鲁克。
池小橙猛地抬头,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哈尔的传唤?
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下意识地看向手腕上的幽蓝手环,它冰冷地贴伏着,没有任何异样。
但哈尔那双洞察一切的金眸,仿佛穿透了金属墙壁,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此刻的狼狈。恐惧与一丝被“垂青”的病态期待交织在一起,让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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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的花园,是钢铁巨兽内部一个奇异而矛盾的角落。
它并非露天,而是位于城堡某个巨大金属穹顶之下,依靠镶嵌在穹顶的魔法晶石模拟着阳光。
光线柔和得不真实,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植物根茎以及魔法药剂混合的奇特气息。
各种奇形怪状、闪烁着微光的魔法植物在规划好的区域里茂盛生长,色彩斑斓得近乎诡异,与冰冷的金属墙壁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巨大齿轮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当池小橙脚步虚浮地踏入这片人造的“生机”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呼吸几乎停滞。
就在花园中央,一张小巧精致的白色铁艺圆桌旁,坐着两个人。
哈尔,换上了一身浅米色的休闲常服,衬得金发愈发耀眼。
他姿态慵懒地靠在一张舒适的藤编扶手椅上,修长的手指正悠闲地拨弄着一朵悬浮在空中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魔法铃兰,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过是取悦他的玩物。
而苏菲,就坐在他的对面。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洗得发白的亚麻色裙子,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将一碟精致的、点缀着新鲜浆果的奶油松饼轻轻放在哈尔面前的桌面上。
阳光(魔法模拟的)透过她褐色的发丝,在她老态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池小橙永远无法企及的宁静与踏实感。
桌上,两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散发着醇香,旁边还放着一碟刚烤好的、散发着黄油香气的曲奇。
和谐、宁静、甚至带着一丝…家的温馨。
这画面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池小橙的心脏!
所有的恐惧、羞耻、怨毒,在这一刻都被点燃,化作一股灼烧理智的妒火!
昨天还在书房被她“打扰”的两人,今天就能如此融洽地在“花园”里享用茶点?!
苏菲那温和的壁垒之后,隐藏的原来是步步为营的靠近!
“哈尔!”
池小橙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而尖利刺耳,瞬间打破了花园里那份刻意营造的宁静。
她完全无视了苏菲的存在,像一道失控的旋风,直冲到哈尔身边,甚至故意撞了一下圆桌的边缘,让桌上的茶杯碟子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哈尔那只正在拨弄魔法铃兰的手腕!
冰冷的蓝焰手环在她自己的手腕上折射出刺目的幽光。
“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和受伤的控诉,眼神死死锁住哈尔那双深邃的金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纵容或解释,
“为什么只叫她?我的手也很冷,我也…我也饿了!”
她刻意模仿着苏菲刚才摆放松饼的动作指向桌面,姿态却显得无比生硬和夸张。
苏菲端着茶壶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清澈的褐色眼眸看向池小橙,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丝深沉的无奈和疲惫。
她轻轻放下茶壶,没有言语。
哈尔任由池小橙抓着他的手腕,金眸里的笑意加深了,那是一种纯粹的、洞悉一切的、带着残忍玩味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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