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镜影迷踪
顾昭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是有根冰针顺着脊椎往脑仁里钻。
他盯着银鳞手中那面黑镜，镜中自己的倒影正咧开嘴，露出与银鳞如出一辙的冷笑——那不是他的表情，他分明紧抿着唇，睫毛都因为紧张而轻颤。
"意识干涉。"柳妃的声音带着惊惶，"这面镜子能......能复制宿主的灵识波动！"
话音未落，顾昭耳后传来破风声。
他本能侧头，左肩却被尖锐利器划开道血口——影蛇不知何时从镜墙里窜了出来，玄色劲装裹着瘦长身形，右手的淬毒短刃还滴着暗绿色液体。
"顾昭！"苏绾的绣帕"唰"地缠住影蛇手腕，鸾鸟纹在帕面上泛起金光。
影蛇却像条滑不留手的蛇，手腕一翻竟从帕结里挣出，短刃直取顾昭咽喉。
顾昭滚地避开，后背撞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银鳞低笑："灵映镜的共鸣诀？
你师父没教过你，归墟之息能腐蚀任何灵脉吗？"
黑镜突然泛起油光，幽瞳不知何时站在银鳞身侧。
这个黑曜会新晋高手左眼泛着浑浊的灰，手持的灵污镜正涌出一股股黑雾，像活物般扭曲着缠向顾昭。
"归墟之息的变种！"柳妃的虚影急得指尖发亮，"快用镜钥封灵脉——"
顾昭咬着牙将镜钥插入地面，淡金色光罩应声而起。
可黑雾触到光罩的瞬间，竟像热油滴进冷水般"滋滋"作响，光罩表面裂开蛛网纹，黑雾顺着裂缝钻进来，裹住他的手腕。
他闻到腐叶混着铁锈的腥气，灵力在体内翻涌成乱流。
有那么一瞬，他看见自己的灵脉——那些原本流畅的金线正被黑雾染成暗紫，痛得他额头沁出冷汗。
"苏小姐！"楚云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克制，"灵能探测仪显示，幽瞳每次释放污染时，镜心会有0.3秒的能量回流！"他指尖在仪器上快速敲击，"盲区在他右肩三寸！"
苏绾的绣帕突然缠住幽瞳的脚踝。
她素白的指尖掐出红痕，绣帕上的鸾鸟发出清唳，竟在幽瞳身周织出张光网："顾昭！
现在！"
顾昭瞬间明白了。
他扯动嘴角，故意露出破绽——踉跄着后退，镜钥的光芒弱了几分。
幽瞳果然眼睛发亮，黑雾裹着他的手臂扑过来。
"就是现在！"
顾昭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他将镜钥的力量全部注入掌心。
灵力如决堤的河，顺着与柳妃相连的灵线奔涌而去。
柳妃的虚影突然凝实，她周身金光大作，指尖点在顾昭眉心："共鸣——启！"
镜界剧烈震颤。
顾昭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唐代的妆匣、碎裂的铜镜、染血的守灵人令牌......最后是一束金光，从镜钥核心炸开，与柳妃的灵力撞出刺目金芒。
"咔嚓——"
第一面镜墙裂开时，顾昭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
第二面、第三面......所有镜子都在崩解，露出后方青灰色的石墙，墙中央是扇半开的玄门，门后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银鳞的冷笑僵在脸上。
他猛甩黑镜，黑雾瞬间回缩，转身就走："撤！"
影蛇的短刃在苏绾绣帕上划出火星，最后一个翻身没入镜影。
幽瞳捂着火辣辣的右肩，跟着消失前还恶狠狠瞪了顾昭一眼。
顾昭瘫坐在地，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领。
他能感觉到灵力像被抽干的井水，连抬手指尖都在发抖。
柳妃的虚影飘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点在他额心："你触到了镜界的本质......沈砚，并非叛徒。"
"谁？"顾昭喘着气，耳中嗡嗡作响。
"当年被守灵人追杀的沈砚。"柳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你师父救了他。
他......"
"顾昭。"
苏绾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顾昭抬头，看见她蹲在自己面前，眉峰微蹙，眼底的冷意褪了些，露出点他从未见过的关切。
她伸手扶住他胳膊，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灵力紊乱了？"
顾昭想笑，却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他听见远处传来楚云收仪器的声音，石殿外的乌鸦又啼了一声，这次啼声里没有低笑，只剩夜风穿堂而过的声响。
"先出去。"苏绾另一只手按在他后颈，掌心泛起温和的灵力，帮他梳理乱流。
顾昭看见她鬓角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一点淡红——她其实也紧张。
柳妃的虚影渐渐变淡，最后那句"你师父的失踪，和沈砚有关......"消散在风里。
顾昭望着玄门后那线微光，喉咙发紧。
他想起师父失踪前那晚，也是这样的月光，老人摸着镜钥说："昭昭，有些秘密，要等你够强了才能看。"
现在，他够强了吗？
苏绾扶着他站起来时，他注意到她从随身锦囊里取出枚青白色丹药，在指尖颠了颠："等出了镜界再吃。"
顾昭望着那枚丹药，喉结动了动。
石殿外的月光突然亮了些，照在玄门的铜钉上，泛着冷冽的光。
他知道，今晚之后，有些事再也藏不住了——比如师父的过去，比如守灵人体系里的谎言，比如那面黑镜里，为什么会有他的冷笑。
风从玄门后吹进来，卷着几片碎镜渣。
顾昭盯着脚边一片残镜，里面映出他苍白的脸，这次，倒影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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