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特殊环境与文化遗产保护办公室”(金泽内心简称SECCPO)顾问后的头几天,金泽过着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高度警觉的生活。
他还是在原单位按时上下班,处理积压的其他项目文书,参加设计院的例会
和同事讨论着毫不相干的市政管网改造或者商业综合体外立面设计。
中午在食堂吃饭,听着大家抱怨房价、孩子上学、领导画饼,他也会适时地插几句嘴
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都市白领。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大部分心神,都已悄然转移。
他像一只刚刚找到新巢穴的动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警惕着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他反复回味与李国锋会面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军方的真实态度、对他的信任程度、以及这个“顾问”身份的实际权限和边界。
胸前的光之碎片依旧冰凉,那些裂纹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他尝试在夜深人静时,集中精神与之沟通,回忆变身拓奥时那种与光融合的感觉
但大多数时候都如同石沉大海
只有极偶然的瞬间,能捕捉到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转瞬即逝。力量的恢复缓慢得令人焦虑
仿佛一口近乎干涸的深井,只能依靠微不足道的渗水慢慢累积。
他知道,老道长说的“心到了,金石为开”绝非虚言。但这“心”,不仅仅是指战斗时保护他人的意志
恐怕还包括了对这种力量本质的理解、掌控以及与自身意志的深度融合。
这需要时间,更需要契机,急是急不来的。
在此期间,他按照李国锋的指示,走正常流程,将那份厚厚的清音观修缮报告提交给了省文物局和相关主管部门。
在提交报告的附信里,他特别强调了古钟的独特价值和加强保护的必要性,算是与他之前在李国锋面前的陈述相互呼应,巩固自己的人设。
报告提交后没两天,他决定再上一趟苍云山。
于公,作为项目负责人,他需要向委托方(道观)通报报告的进展情况,并进行一些必要的现场复核;
于私,他心中有太多关于碎片、古钟、自身变化以及未来道路的疑问,迫切需要与那位看似普通却绝不简单的老道长谈一谈。
在他认识的人里,或许只有这位老人,能给他一些超越常理的指引。
再次站在清音观那古朴的山门前,金泽的心情与第一次来时已是天壤之别。
山岚依旧缭绕,古树依然苍翠,但在他眼中,这座隐匿于深山的小小道观,已然成了一处神圣与神秘交织的“圣地”,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老道长正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打着一套看似简单却韵味悠长的太极拳。
他的动作舒缓而自然,仿佛与周围的山林气息融为一体。看到金泽拎着茶叶和素点心走进来,他的动作没停,只是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平和笑容:“金工,回来了?”
“道长,我又来叨扰您了。”金泽笑着走过去,将礼物放在石桌上。
老道长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走到桌边看了看礼物,笑道:“有心了。”他的目光在金泽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似乎能穿透表象,直达本质,“气息凝练了些,眉宇间虽还有郁结,但神光内蕴,比上次沉稳了不少。看来这一趟,收获不小。”
金泽心里一惊,暗道这道长果然不是凡人!
自己身体和精神的变化,竟然被他一眼看穿。
他挠了挠头,试图用插科打诨来掩饰内心的震动:“收获了一堆需要熬夜写的报告,还有一个听起来挺唬人但不知道干嘛用的‘顾问’头衔。道长,您说我这算不算是‘奉旨考古’?以后来您这儿考察,能不能算公差?”
老道长被他这说法逗得呵呵笑了起来,捋着花白的胡须:“缘法如此,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挂了这个名,就好生做着,于世间是职责,于自身,亦是修行。”他引着金泽往钟楼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似随意地说道,“那日你走后,贫道总觉得这钟,似乎更‘沉’了些,仿佛多了点分量。”
两人再次站在那口巨大的、沉默的古钟之下。
钟体上古老的纹路在从窗棂透进的微光中显得深邃而神秘。
金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前的碎片与这口古钟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如同休眠火山般的共鸣,虽然不再活跃,但那联系却真实不虚。
“道长,我这次来,其实心里有很多问题……”金泽看着古钟,语气变得认真而困惑,“关于这光,关于那怪物,关于我以后……该怎么办?”
老道长摆摆手,打断了他有些急切的追问,声音平和而悠远:“钟就是钟,看得太复杂,想得太多,反而听不清它本来该有的声音。”他苍老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钟壁,“它就在这儿,千百年来,该响的时候响,该静的时候静。风来雨去,日月更迭,它自岿然。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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